杨士奇今年都六十七了,腿脚本来就不大方便,若是再继续这么跪下去,那腿恐怕就废了。
还好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,若是在酷暑或严寒时,恐怕够杨大人喝一壶了。
有外臣要来,景舒自觉要走,却被小朱拉住。
示意她在屏风后等自己:“见完了老杨,我同你一块儿回去。”
景舒想想也无事,便也就留下了。
杨士奇颤颤巍巍地进来,然后跪下对朱瞻基行了个大礼。
“臣杨士奇,教子不严,臣给陛下请罪,还请陛下降罪。”
他快五十岁才得了这个儿子,也没有想着让他科举做官,只想着他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便是。
只是没想到,自己疏忽了孩子教育。
他如今身在高位,战战兢兢,儿子却在外作威作福。
还有一堆人,为了讨好自己,瞒着自己,拉自己下水,让他眼昏耳聋。
对于儿子所做的事情,他浑然不知,实在是……
朱瞻基看了他半晌,最后还是道:“太傅先起来吧,王荣,给太傅赐坐,太傅事忙朕又如何不知?”
“你把朕的皇儿们,教的很好,朕心里也非常感激你,都是当爹的,朕如何不理解你的慈父心?”
“只是,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,太傅还是要对令公子多费心,否则,将来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。”
“此事,你不知尚情有可原,但朕不相信你夫人不知道,她是妇人,朕不好过多苛责。”
“只是若令郎还是恶习不改,太傅便别怪朕逼着你,清理门户了。”
“此事闹太大,你便闭门思过半年,好好处理家事、教导自己的儿子吧,没有俸禄哈。”
不管怎么说,杨士奇对他们一家,还是有功的。
现在杨稷的大错还未铸成,若是杨士奇能给他掰过来,那是最好。
若是真的掰不过来,那也就只能杀了。
这是他怜惜杨士奇的慈父心,也是看在他为大明,鞠躬尽瘁的份上,给的唯一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。
听到清理门户四字,杨士奇不知怎的,便觉得浑身恶寒。
他见皇帝不追究,只让他滚蛋回家教育儿子,便忙不慌地磕头谢恩。
待杨士奇离开以后,景舒才从屏风后出来。
“听闻他儿子,还收保护费,有些摊贩不肯,他手下的人就差点把人腿打断了,皇上就这么轻轻放过,也太心慈了些。”
就这坏种,不放他去诏狱住几天吗?
“我已让杨家赔钱了。”朱瞻基拉过她的手,轻声道:“杨士奇没有管好自己的儿子,大多是国事繁忙之故。”
“他每日天不亮就出门,深夜才回去,别说管儿子,就连自己枕边人,都不一定能说上几句话。”
“看在杨士奇的份上,就给他一次机会吧。”
至于珍不珍惜这个机会,那就要看那小子肯不肯改了。
景舒绷着脸:“那老三这顿打,可就白挨了,你瞅他手臂都被那姓杨的抓破了,回来还被你给打了一顿。”
“到底是王爷尊贵,还是大臣的儿子尊贵?”
自己的儿子在皮,那也是亲生的,哪有吃亏的道理。
再说了,自己儿子除了亮身份以外,可是没有任何错处的。
朱瞻基见她瘪嘴巴,连忙哄道:“杨家那个确实不像话,待他伤好了,我就让人去赏他四十板子,可解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