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灰从笔记本电脑里，找到了这样一段废稿：

丰水镇的宠物市场里，有一间狭窄的屠宰场。

它是简易的铁皮房子，门口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铁笼子。

笼子里，全是品种各异，毛色混杂，生死不明的狗。

它们每五、六只被塞进一个笼子，一旦有人经过，就会发出惊恐的吼叫声。

夜里，铁皮房门口的暖光灯，将笼子给照亮。而铁皮房子里面，则陷入了黑暗之中。

站在我面前的方易思，在摇曳的黄光中显得很魔性。

“老师，那个人应该就在这里了。”蓝争站在方易思的身旁，将一支射空了的水枪交给了我，说道，“我想，是注入水枪的水有毒吧？当我看到杨小北的尸体时，我注意到他脸上除了有血以外，还有被液体弄湿的头发。于是，我就返回了L2教学楼，结果，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秃头男人，手里还拿着一把粉色的水枪。当我追过去之后，那秃头男人却把水枪扔在了垃圾桶旁。我看他手上带着一双皮手套，应该是为了防止粘上指纹吧？我只好骑着于一凡的电动自行车，跟着秃头男。后来，秃头男上了一辆轿车，就驶离了学校。奇怪的是，秃头男在校门口停了一会儿车，然后给车贴了假车牌才上了路。他的真车牌我也抄写了下来，是CA。”

“就是这辆车了。”蓝争指着远处的一辆轿车，说道，“老师，我提供线索，也只是怕你误会方易思是凶手。这地方，我看着挺害怕的，能不能先走了啊？”

“路上注意安全！”我点了点头，示意他离去。

随后，我打开了手机的电筒，走进了屠宰场。

瞬间，血腥味、膻味、腐味混合在一起，被我吸入了口鼻，难以抑制地想要呕吐。

随后，另一道手电筒光照亮了身旁的桌子和案板。

是身上挂着相机的方易思，跟在了我的身后。

突然间，她的手机照亮了一个竹篓，里面堆满了扒下来的狗皮，惨不忍睹。

而她看着眼前的场景，直接用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。

“老师，刚才你不是告诉我，你是教摄影的老师吗？还擅长拍人文呢？这样的画面就让你受不了吗？”方易思摇了摇手里的相机，对我嘲笑道。

“就算是人文，也需要一定的拍摄美感吧？你们这些新闻记者不会明白的。”我忍不住回击道。

“等一等，老师，听到脚步声没。”突然间，方易思离我越来越近，还把手伸进了我的衣领。

“做什么？”我紧张地差点叫出声来。

然而，对方却只是从我脖子上取下了项圈罢了。

这时候，我注意到，方易思白皙的脖子上，竟然没有项圈压过的印痕。

“好羡慕你们可以不用戴项圈上班啊？”未及细想，我就脱口而出。

“只是被领导安排潜入反人类犬化组织，调查组织对学校的渗透。所以，才让我可以暂时不用戴项圈上班，想办法接触组织罢了。”方易思解释道。

然而，那种靴子踩在地面的声音，越来越近，也越来越大声。

“你们来了啊？”靴子的主人走到了我们面前。

只见，他一手拖着一条狗的尸体，另一手则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斩骨刀。

“人是你杀的吗？”方易思竟然毫无惧色地走到对方面前，单刀直入对那个壮硕且秃头男人问道。

这时候，我才发现，那个秃头男人脸上带着一个人皮面具。意思就是说，人皮面具下可以是各种各样的脸孔。

“我杀的是狗，不是人！”秃头男举起狗尸体，贴在方易思的脸上，说道，“看清楚了吗？虽然，我确实是反人类犬化组织的成员，也很想杀死那些戴着狗项圈的家伙。怎么，戴狗项圈都还有三六九等，金银铜铁，真的是好笑了。听说，还有科学家造出一种人犬项链，戴上它就能变成真正的狗，到时候多的是高薪企业抢一只狗。妈的，现在的人都是活腻了，不想当人了吗？如果杀人不违法的话，那么，我一定是凶手，而且是连环杀手。那种不人不狗的怪物，我见一个杀一个。现在，请你们离开这里了。不然的话，我就喊醒其他屠夫，告诉他们你们是食品监督部门的人，还带着相机来拍照。到时候，群情激奋，我就不担保你们会有好结果了哦！”

这时候，我发现门外的一连串铁皮房子，已经有不少亮起了灯火。

当秃头掏出一把粉色的水枪之后，我后背开始发凉了。

平时的话，谁会害怕一把奇怪的水枪呢？

但是，目前所有人的死亡，却好像和这把水枪有莫大的关联。

我突然想起，在来屠宰场之前，方易思曾经对我说过：“这次的行动很危险，不过，我一定要查出真相。听说，反人类犬化组织中，有一部分人自称是屠狗者。那些屠狗者，是真的会把戴金项圈和戴人权项链的人给处以死刑的。而一些偏激的屠狗者，连戴铜项圈的底层工作者也会杀害。你真的想清楚了，要跟我一起去吗？”

时至此刻，我觉得当时的我答应得太草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