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想起，自己参加毕业典礼的一幕：

校长慷慨激昂地陈词之后，将人犬项链和一套狗装赠与了一名优秀毕业生。毕竟，每个学校都只有这样的一个名额，是最优秀的学生才能拥有的最高荣誉。于是，在全校师生的见证下，他的身体开始生长出狗毛，最终幻化成了一只会说话的狗。

为此，校长还将变成了狗的毕业生抱在怀里，为它拿着麦克风，让它讲完了最后的感谢词。

台下，有人欢呼，也有人流泪。

毕竟，这世界，大部分人只是奔着金项圈作为毕生目标的，很少有人愿意完完全全成为狗，而完完全全想成为狗的人又不一定有这样的资格。

“那种戴上人犬项链的人，我们组织都叫他们人犬。我们之中，确实有人会把他们当狗一样屠宰哦。”说道这里，秃头指着我，接着说道，“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取下了脖子上的铜项圈，真正的屠狗者，感官可是很敏锐的。要杀你的话，你躲也躲不住。”

”我们走吧！”我忍着胃部的翻涌，拉着方易思往门口逃离。

……

废稿到此，戛然而止。

“你不用看着我，我本来就不是打算藏着掖着。我是真的怕死，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写的故事，会和现实产生关联罢了。”小灰关上笔记本，解释道，“从几年前开始，我就经常做一些古怪的梦。你说它是未来呢，但现实又不一定发生这样的事。听了你的说法我才知道，原来是我梦到了平行时空。我只是忍不住把这些梦写成了故事，但是，梦里出现了大量真实的人名，我只好给他们改了名。方易思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她，所以，我不知道现实中有人叫这个名字。而且，为了表达的艺术性，我把关于自己的情节和一个戏份很少的角色于一凡融合了。这样，也避免了男主角使用自己的名字。你看我的废稿，上面就是属于我的情节了。这样说来，我不仅梦见过自己死亡，也梦见过自己活了下来。对了，我梦到粉色的水枪让我觉得过于荒诞，哪怕我本来写的就是荒诞故事。所以，我给张达的版本里，我把水枪改成了金属枪。关于枪的作用，梦里不是很清楚。我只知道，使用水枪能杀死戴上了人犬项链的人。在今天之前，我都以为我的作品是对现实生活中一些现象的讽刺。没想到，现在更像一个超现实的真实案件了。”

“那《犬社》最初的结局，到底是什么？”我问道。

“这样说吧，不管我最后死或者没死，中间的过程都是一样的。”小灰说道，“我和方易思不断查案，逐渐深入案情。我一直以为，坠落案的凶手应该是屠狗者。梦里，我也确实目睹了屠狗者追杀我们的场景。当晚我猛然发现，除了卧病在床的王子恒以外，优秀毕业生的候选人只剩下了蓝争一个人。所以我在想，要是一切杀戮都是蓝争为了争夺人犬项链，而利用了反人类犬化组织借刀杀人呢？于是，我潜伏在了逐日医院的住院部。没想到，蓝争真的出现了。不仅如此，他手里还拿着人犬项链。很快，戴着秃头面具的屠狗者也来到了病床前。这时候，我才知道。原来，蓝争想给王子恒戴上人犬项链，再让屠狗者杀死王子恒。没想到的是，屠狗者不仅杀了王子恒，还杀了蓝争。理由是，过了当晚，蓝争也会成为真正的人犬。就在屠狗者发现床底下的我之前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屠狗者被人驱赶走了。于是，我看到了方易思。她把我从床下救了出来，有的梦里，她会用水枪射击我，然后，我莫名其妙就死亡了。有时候，她又会放过我。当我问她，为什么要杀我的时候。她终于告诉了我关于她妹妹的事情，这件事我完整写进了《犬社》中，所以，方易思才要向相关的人，以及整个学校复仇。我就求她不要做傻事，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结果在开枪之前，她就说了《犬社》最后一场的那句台词。我一点都不傻，傻的人是你吧？就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，倾听你肯定你，你就认为我有着和你一样的立场吗？我从来不在意你是这棵树的花、叶子还是果实，因为树的根已经坏死了，你们这些生活在树上的寄居者，也只是在传递看似枝繁叶茂的衰败与腐烂罢了。我觉得这句台词挺有意思的，就原封不动保留了下来。”

“我看过结局了。你设定人犬是刀枪不入的，唯一能杀死人犬的，是屠狗者的金属枪。那把枪能射出一种银子弹，而银子弹只能杀死内心的犬化程度到达金项圈以上级别的人类。这剧情真的是，你以为在杀狼人吗？结果，方易思偷走了屠狗者的枪，杀死了手持人犬项链的屠狗者。而手持金属枪的方易思能不能杀死你，就取决于你犬化的程度了。”

“如意已经查到那个车牌的主人了？”白聪阳突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，“CA，是那个辅导员陈继峰的车。”

“好的，聪阳你和澄月、毛如意在家里保护好小灰。”我抱起了小灰的笔记本电脑，说道，“艾娜含和我去找方易思，仔细查查硬盘、陈继峰身上有什么线索。电脑我就先拿走了，有问题可以直接用大脑里的通讯装置，联系我。”

“安琴说给我煲了玉米排骨汤，要来看我，能行吗？”小灰趁我出门之前，赶紧问道。

“那你相信她吗，不会是隐藏的凶手吧？”我严肃地问道。

要知道，如果安琴有问题的话，那在场的全员都会遭遇不测。

小灰认真地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还是相信她的。虽然，我总是对她不冷不淡的，但是她对我的心意一定是真的，她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。”

“我在安琴家调查浴室鬼手事件的时候，她每说三句话就会提到一次自己的男友。虽然，那时候还不知道她的男友是小灰色，但是，我支持小灰的看法。“艾娜含说道。

就这样，我和艾娜含离开了小灰的家。

我们从车库开走了车，在小区门口接到了方易思。

随后，我们将车停在了路边上。

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，连上了方易思手中的移动硬盘。

当我们打开硬盘之后，看到了一个叫盗摄的文件夹，看起来，方易思将所有偷拍的视频都拷贝了进去，足足有1.2T的容量。

虽然方易思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，但她看到了文件夹里的东西之后，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呆滞。

我们都看了里面的内容很久。

拍摄的场景有：校长办公室、分院院长办公室、办公楼的各层厕所、还有各个老师的工作室，当然也有张达自己工作室的画面。

这时候，我们终于明白了张达安装摄像头的意图：

他储存了大量校园中的秘密，以备不时之需。

而张达工作室的杂物间里，则拍到了陈继峰和自己女助理在一起的画面。

画面中，他清晰地对每一个女助理说了同样的话：“这些都是戏剧社的道具服，你选一件穿上吧，我都喜欢。放心吧，优秀毕业生的候选名额，我一定会考虑你的。”

言毕，他戴上了那个秃头的人皮面具，脱掉了自己的外套。

而其中一名女助理，也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，目前已经失踪的女学生——张又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