吗啡入喉下肚,渐渐发挥了药效。
见自己的老娘慢慢停止了呻吟,涣散的双眼又开始重新聚焦,裘诚心中说不出的震惊和欢喜。
震惊的是,古月小小年纪,竟然深藏不露,有这种好本事。
欢喜的是,这是几个月来,他第一次看到,他老娘头一回服药起了效果。
要知道,他老娘被病痛折磨得,可是好几次想要自行了断。要不是服侍的下人细心,寸步不离的,他老娘已经不知道过世多久了。
裘诚将他母亲轻轻移到一棵树下,又解下自己的锦袍铺好。暂时安顿好他娘,他才客气地同古月施了一个大礼。
“在下裘诚,多谢姑娘相助。不知姑娘尊姓大名,医馆开在哪里,裘某想携老母登门求医。”
古月还过礼,看着一头是汗的裘诚,想来刚才他也是够呛。
家中老人受病痛折磨,身为儿子却帮不了忙,这是一种双向折磨。
“裘大叔,恕我直言,令堂的病,已经病入膏肓,再拖不会超过两个月,我可以让她这两个月缓解疼痛,但要治疗疾病,我却是爱莫能助。”
得了沐乘风的提醒,古月没有吐露自己的名字,但剩下的话却是直接了当,没有像世人一样遮遮掩掩,一句话要转好几个弯。
裘诚平时虽然最喜欢这种直爽的性子,但在此刻,古月的话却像是一个闷雷一样,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,让他有些头晕眼花,不知所措。
他怒道:“你胡说什么?你连脉都没摸一下,就在这里诅咒我娘。不要以为你是个小姑娘,我就不会揍你。”
古月怜悯而无奈地叹了口气,又拿出一瓶吗啡出来,连同刚才那瓶一起递了过去:“裘大叔,生老病死,这是规律,谁也不能避免。这止痛药你拿着,婆婆疼了就喂一颗,只是以后效果会越来越差就是了。还有,这佛,不拜也罢,你还是带着婆婆早点下山吧。这山上冷,婆婆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折腾。”
裘诚呆呆地接过,眼眶忽然盈出一滴泪来。
他自幼失怙,是寡母辛苦将他拉扯大,如今他好不容易升上了官,老娘开始可以过上好日子,偏偏老天开玩笑,又让老娘得了这么一个病,这让他于心何忍?
他转头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娘,裘老娘正合着眼,疲惫地喘着气,间或一声半声地咳着,脸色灰败,难看到了极致。
裘诚用力握紧手中的药瓶,最终泄了气,冲古月赔礼道:“姑娘原谅,刚才是某冲动失礼了。这药多少金,我付给你。”
古月却不想收他的钱,婉言拒绝道:“相见即是有缘,我也是正好路过京城。这药,就当我和裘大叔结个善缘好了。”
裘诚却是个不肯占便宜的,见古月拒绝,又从身上解下一块玉来,递给古月,道:“既然这样,这玉你收下。以后如果在京城遇到什么事,需要我帮忙,你就拿上这块玉到西单坊找我,在我能力范围内,我一定尽力。”
古月心想,在京城的地界,难道你还能比得过沐乘风不成。但是裘诚的一片好意,她却是不会伤了人家。
大不了,以后不找他就是了。
接过裘诚的玉,古月同裘诚道过别,带着迪莎接着爬山去了。
至于裘诚是选择继续拜佛,还是选择下山,她就管不着了。
山越国的佛教和天罗的果然还是有一些差别的。这差别,不止体现在雕像上,还体现在教义上。
古月对于这种什么大乘小乘的,一点都不感兴趣。在她眼中,这些天天鼓吹四大皆空的和尚,敛财却是敛得最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