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天德恍若未闻,只抱着自己的头,持续呻吟不止。穆大监捂着肚子忍痛颤声道:“二皇子,皇上日日头疼,根本听不见您说的话,您要不让他休息休息?”
殿外明火执仗,殿内烛火通明,熏香弥漫。
乾元殿内仅有的两个宫人,除了穆大监,都被二皇子给一刀杀了。
陈皇后看着结发多年的沐天德,自从给他下药后,她忙于事务,其实很少注意到沐天德的情况。
知道他还活着,但没想到会瘦成这样。
沐天德勤于政务,两人如无意外,一个月中只惯常见面两次,他常常只是小坐说几句话,就又要开始忙碌。
被冷落的十几年,说实话,陈皇后对于沐天德的感情,还不如她养的一只狸猫的感情深。
但是这时烛火明亮,沐天德的脸上肉已消退,只有一层青黄不明的薄皮附着,一双骨节突出的大手,和风干的鸡爪没什么区别。
自己如果失败,下场会不会比沐天德更惨?
陈皇后突然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。
话既然已经被二皇子挑明了,她再抵赖也没有什么意义。
殿内除了穆大监,剩下的都是齐剡的人。她闭了闭眼,缓缓开口道:“皇上,臣妾的确下毒了,不过这毒是齐剡给我的,当初他没有交待用量,臣妾便将所有的药粉一次性下完了。”
当时她气狠了,又不能拿出宫里的鸩酒鹤顶红引人怀疑,便将齐剡给的毒药一把给下光了。原本想着让沐天德吃些苦头,让他也体会自己无子剜心的痛苦。
可是,罪魁祸首毕竟不是他,两人再没感情,也生活了十几年。
一个康健体壮的人,短短时间被折磨成这样形销骨立的模样,她终是说出了自己下手的真相。
二皇子“啧啧”摇头道:“父皇,您看,儿臣没有骗您吧?母后对您可真下得去手。哦,忘了跟您说一下,长陵皇妹,也是个狠角色,刚才呀,她拿着匕首把人捅了。您猜猜,她捅的是谁?”
他想到得意处,狂笑着在原地打了几个转,笑了好一会,才又接道:“您一定想不到,皇妹把十二弟给捅了。平时娇娇弱弱的公主,果然也是真人不露相,厉害,厉害,儿臣是相当地佩服。”
沐天德的手略一停顿,遮掩住眼角泛出的些许水光。
被粉饰过的天家幸福,此刻被血淋淋地撕开温情掩盖的面纱。他虽有心理准备,却仍被这迎头一击打得措手不及。
十二皇子,是他最年幼的儿子。对于幺儿,他哪怕身为皇帝,也是有一种别样的疼爱。
二皇子没有察觉,仍在喋喋不休地夸耀着自己:“父皇,儿臣登上皇位,一定会励精图治,开创一个盛世天下,您就安心退位吧!”
说话间,齐剡拿着伪造的圣旨,兴冲冲地赶了过来。
“二皇子,做人不可以太过心软,成大事者,当不择手段。你可别留着这个狗皇帝,小心反受其害。”
二皇子打开圣旨,看到殷红的朱砂印玺,人高兴得有些发晕。
对于齐剡的建议,他虽然有些不以为然,但也没什么所谓。只要他当上皇帝,沐天德存不存在,又有什么要紧。
一个中了毒,时日无多的废人,活也活不了几天。应当紧张提防的,反倒是他那些兄弟才是。
“舅舅,我知道,这个你就别操心了。我都多大的人了,难道还分不清轻重吗?”
二皇子有些不悦,但这时他还需要借助到齐剡的力量,倒也没有对齐剡多做责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