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皇后叹了口气，怜爱的目光从十二皇子身上滑向长陵公主，抱歉地道：“长陵，你是姐姐，不比你弟弟，他到底还年幼。衍风和你是十几年的情谊，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你。但弟弟受了惊吓，神智会受损的。你……”

她话没说完，二皇子举剑撩向长陵公主的发髻。她临时挽就的头发，霎时被削下一绺，飞飞扬扬的，掉落在血迹里。

冰冷的剑锋挨着她的头皮挥过，长陵吓得头皮发麻，立刻发出一声尖叫。

那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陈皇后接下来的劝说。

都说天家无亲情，她其实知道自己刚才的说法不过是带着一丝希冀。

都是皇家人，谁手上还没几条人命呢？只不过是在赌罢了。

二皇子这一下举动，不光长陵公主吓得够呛，年幼的十二皇子也被吓得脸色发青，开始抽抽噎噎的，有了停止哭泣的征象。

二皇子将粘在剑锋上的头发丝吹开，面无表情地对陈皇后道：“母后不妨试试，看我和长陵的情谊有几分。”

一阵冷风吹了进来，时间耽搁这么久，殿内的热气跑得差不多，陈皇后打了个寒战，不自主地想要抱紧双臂。

二皇子将剑锋挨上长陵公主的面颊，轻蔑地道：“你是亲生的又如何？在母后心中，你也不过是个她平时消遣的玩意罢了。真正碰上点事情，她还是会把你舍出去，用来换她的荣华富贵。”

长陵公主上下牙齿不住地打着架，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醒过神来，转眼又被一把利剑抵在脸上。

这么可怕的经历，只怕她今晚有命活下来，都要做上几年的噩梦了。

“母……母后……”她哀恳地拿眼望着陈皇后，但陈皇后仿佛石化了一样，雷打不动地站立着，并没有出声。

长陵公主瞬间心如死灰。

已经到了这一步，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，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后是耳朵凑巧出了问题，才会听不到她的求救。

耳边是二皇子继续无情的数数，距离脸颊不远处是冰冷的剑气，眼前几步，是引发自己危机的十二皇子。

而地上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。

她的手颤抖着，借着昏暗的光线和衣袖的遮掩，悄悄向匕首摸去。

如今之计，唯有自救了。

不是杀人，就是伤己，这两个选择，本就不在一个天平上。

在深宫中长大的人，就算没有接触到黑暗，也会有所耳闻。

人不为己，天诛地灭。

将匕首握在手里，长陵公主的手抖个不停。二皇子漫不经心地，已经数到了三……二……

在“一”将要吐出口的时候，长陵公主不敢怠慢，她身子往前一扑，好似受了惊吓无力一般，整个人软软地伏在了十二皇子身上，手中的匕首趁机扎进了小小的身躯里。

温热的血涌了出来，浸湿了她的前襟，她耳边仿佛听到了陈皇后和十二皇子奶娘的惊呼，二皇子的狂笑，还有十二皇子低弱的哭泣声。

这一切，离她越来越远，远得好像她只是做了一个梦一样。长陵再也禁不住，将手一撒，晕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