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青以为日子就这么过着,没几个月隔壁院子却发生了事。
老婆娘病了,来了几个人,他们要带走这些女孩子,他听清楚了,这些女孩子得卖掉。他疯了?这不是拐子做的事么?
燕青跑去了官府,然后官府的人闻风而动。那天以后他再也找不到那群女孩子。
那是他师父第一次狠狠的打他,他觉得师父是要把他打死。后来他懂了,老婆娘不算坏人,女孩子都是苦命人,老婆娘起码给了她们一技之长,那个老婆娘把女孩子卖掉时更会顾忌点情谊,尽量寻个好人家。至于官府,有的时候也是看人的。
师父很长一段时间不理他,燕青拼命的练功,后来师父重新和他搭话,是因为他还不时往隔壁的一家小学堂跑,他觉得他做错事就是因为不懂道理,有人说读书是很好的一个办法。
师父看着泪流满面的燕青,又是叹气。
又过了几年,燕青问师傅,他还能找到那些女孩子吗?师傅看着燕青一脸的伤感。师父问他为什么还要问,他说他时常想起,心里很痛,这个时候他已经懂得很多道理,他欠的不是那个女孩的,而是一群女孩的。
师父说那就去大名府吧,燕青头也没有回,走得很彻底,这是他内心的枷锁,他得自己解开。
大名府的事他现在不想去想,有天他收到师父的来信,师父也要死了。
他回到了开封,师父看着他那张忧郁的脸,告诉他,让他去大名府是为了要他放下,那些女孩去的是开封教坊,他帮不了她们的。燕青哭了,他没怪师父,真的没怪。他已经不是小孩,他懂!很多事就是这么随波逐流,很多事他们做不了主。
燕青接掌了洪庆堂,他流连于青楼妓院之间,他却知道他都不是在寻人,他是在弥补他心中最大的那个缺失。有些人他还记得,也碰到了,年纪大点的女孩他一眼就能认出,更多的人他找不到了。原来有些人真的要用一生来治愈自己的童年。
浪子的名字就是这么从青楼传出来的,当青楼的人这么喊,他其实已是不同别人。没有青楼的人会喊个天天四处嫖娼的人浪子,这种人满青楼全是,这几乎是个雅称。
有天,名满开封的封宜奴成人礼,他不在意这种事,后面听得有人说有将门骚扰她,他就去看了,他知道青楼的人时不时会把这种消息传给他,传来了说明她们觉得不妥。
燕青一眼认出了封宜奴,封宜奴和那个女孩完全不是一个样子,但他就是一眼认出了她,就是她。至于证明对于他来说太简单,不过哪天夜里窗外偷偷的一瞥,他记得手臂上那道疤痕。只是偷窥这事也有后遗症,他有时候还会去偷偷看她。
封宜奴已经记不得燕青了,他也没有说,在他没找到所有女孩之前,他都不会说。他一直认为,错了就是错了,你既然犯的是大人的错,就不能借口自己还是个孩子,这是他逃不掉的枷锁。
有的女孩其实也认出了他,也不多说,往事不堪,何必让大家一起疼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