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下去煎药吧。”李治冷冷说了句,便拉了萧筱的手,头也不回进了内殿。
李忠刚刚醒来,还虚弱地很,舌头的僵直也恢复了一些,轻轻喊了声“阿耶。”
“太子受苦了,好在中毒不深,又诊治及时,这段时日好好调养便是。你身边的人不当事,朕已命人全部拖去宫正司受罚,先从御前拨人来照顾你。”
“阿耶,我好害怕…”
病中之人本就格外脆弱,李忠又是个半大孩子,说着眼泪都落了下来。
李治帮他拭了泪,语气却十分冷静,“太子,你是储君,不能害怕,也没资格害怕。一旦怕了,就会被人看出短处,受人拿捏。记住了吗?”
“记,记住了。”李忠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。
萧筱看着不忍,在后头轻轻拽了拽李治的衣服,却被他反手抓住,略用力地拍了一下。
“等会药就熬好了,喝过药早些休息,朕还有政事要忙,先回去了。”
等出来了,萧筱才说了他一句:“太子还是孩子,刚刚死里逃生,九郎未免太严厉了。”
“他既要做太子,便该有接受审视质疑的勇气。先帝当年也说过我,生子如狼畏如羊,若没有坚定的心志,便不该坐这个位置。”
萧筱知道,李忠从来不是他心中满意的太子人选,听了这话也是一时无言。
父子何其相像,李治对先帝有怨,可当了如今,他也开始用严苛的目光,去审视评断继承人的优劣。
皇家父子,情薄如斯。
正说着话时,裴五赶了过来,“陛下,抓到人了。”
原来,他们俩来东宫前,就把裴五留下调查毒药一事。
他直接去了小厨房,询问今天有没有可疑人等出入。幸好萧筱平时最重视饮食安全,每每三令五申,连带着底下人警惕性极高,很快就把人找出来了。
“此人是陈玄运的徒弟,平日唤他小六。陈玄运被带走后,他也被排挤去干最脏最累的活,负责运送各宫厨房的泔水。”
“据承香殿陈掌膳回忆,今天炖羊肉羹时,她临时离开了一会,回来就见小六从膳房出来,说是来运泔水桶,不小心走错了。她心中有些起疑,却又不敢肯定,思量再三,还是把那碗羊肉羹倒了,重新做了别的呈上来。”
萧筱松了口气,看来狠抓食品安全教育还是卓有成效的。
“嗯,做的好,有赏。也是你平时管教得当,底下人才得用。”李治还不忘夸了萧筱一句,又问道:
“那个小六招了吗?”
“回陛下,抓到人后,他半点没反抗,也不害怕,只说是完成师父的遗愿。这人脑子似乎有点问题,是个认死理的。”
“难为陈玄运还找了这么个人,死了都要帮他完成遗愿。也不必审了,这就是荆王的计策。”
李治眼神凛冽,“若让他得手,今夜朕和太子双双中毒,宫中必定乱成一团。荆王是宗正寺卿,以皇室宗长之名逼宫,清君侧,也是顺理成章。”
听了他的分析,萧筱点点头,此人真是狼子野心。
“如今奸计已破,可见老天也不站在他这边。九郎预备怎么做?”
“当然是,将计就计,引君入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