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头，长孙无忌正往值房走去，路上却碰见了一队宫中宿卫。

领头的还是个熟人，曹敬。

见到他后，众禁卫都肃立一旁，叉手行礼：“参见长孙太尉。”

“免礼吧。”

长孙无忌点了点头，视线转向垂眸低头的曹敬。

“这位将军贵姓啊？”

“回太尉，末将免贵姓曹，乃是左监门卫中郎将。”

“正好，老夫奉圣上之命，正要调查九成宫的宫禁情况，你暂且留下，和老夫分说一二。”

“是，末将领命。”曹敬叉手应下，便转头和下属们吩咐：“你们先过去，我稍后便到。”

等其他人都离开了，长孙无忌转过身，背着手往前走，曹敬始终落后他一步，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
过了半柱香左右，长孙无忌才打破沉默：

“老夫许久未见你了，最近如何？”

“托太尉的福，末将如今一切顺利。”

“嗯。这次跟着御驾来九成宫，你驻守的是哪座宫门？”

“回太尉，是南边的朱雀门。”

当年太宗改建九成宫时，便是照着皇宫的宫门取的名，东西南北四道门分别是青龙门、白虎门、朱雀门以及玄武门。

曹敬驻守的朱雀门，便是下山的必经之路。

“好好干，之前荆王逼宫时你立下大功，陛下对你颇有印象。再过上几年设法立些军功，争取早日升做大将军。”

“听说，你家大郎如今在国子监表现不错，日后你若能拜将封爵，也能给他讨个荫封。”

此时的长孙无忌，倒像个和蔼可亲、惜才爱才的长者，正对后起晚辈谆谆教诲。

可曹敬心中清楚，对方拿捏着他的命门，帮他升官也是为了将来攫取更大的利益。

可即便如此，他也甘之如饴。

他军户人家出身，无权无势，若不是被长孙太尉看中，在多方势力中周旋，又哪有今日的风光？

“太尉所言，末将日日谨记在心。若真有出人头地那一日，定唯太尉马首是瞻，绝不违背。”

长孙无忌笑了，显然对他的忠心很是满意。

“老夫自然是信得过你的。如今在行宫要见面也便宜，若有急事要禀告，便去找议事堂一个姓黄的内侍，他会传口信的。好了，时辰不早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
宫苑深深，隐藏了许多见不得光的暗处。这两场对话虽然都无人知晓，但命运的齿轮却在这一刻缓缓转动……

九成宫本就建在半山腰上，周围树木葳蕤，清泉飞瀑，入夏后便格外凉快，毫无暑气。

“不知不觉，都进了五月了。娘娘本是苦夏的体质，往年在宫中此时早用冰了，如今行宫里住着，真是舒服许多。”

海棠端着刚洗好的瓜果出来，笑盈盈道。

萧筱正悠哉坐在摇椅里，闻言拈了一颗熟透的樱桃，蘸了洁白似雪的酥酪，送进嘴里一咬，汁水四溢，唇齿间都是奶香混着果香，甜得她眯了眼。

“这九成宫当真不错，一早一晚都凉爽舒适，十分宜人。这一个多月住下来，我都乐不思蜀了。”

萧筱舒服地叹了口气，又连着吃了好些樱桃，直到海棠婉言阻止：

“娘娘，快要用午膳了。”

她又往嘴里丢了一个，才摆摆手让人撤走。

“膳食就简单些吧，陛下在前头忙，元娘他们也要念书，就我一人，也不用太讲究。”

海棠应了声，便下去吩咐了。等到摆膳时，茉清捧了一个琉璃盘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