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数年,萧筱再度踏足立政殿时,竟有恍然如梦之感。
想想她当初刚穿到这里时,日日都要早起过来请安,每日衣带飘香,唇枪舌剑。
可是今非昔比,这两年立政殿已是门前冷落鞍马稀。
因此虽然殿内还是那般奢华轩丽,那股萧条冷清之感却是挥之不去。
便是这座宫殿的主人,即便还在努力撑着皇后的架子,内里也是一眼看透的虚弱。
王皇后一袭华丽凤袍,正襟危坐在凤座之上,整张脸板正僵硬得如同新浆好的衣裳。
“真是稀客,淑妃今天怎么到立政殿来了,是终于想起本宫才是皇后了吗?”
两人早已撕破脸,只是萧筱不屑与她打嘴仗,依旧照着规矩行礼问安:
“拜见皇后娘娘。”
王皇后坐得更直了。
萧筱哂然一笑,也不管她叫不叫起,直接往旁边一坐。
自她当年让人做出各种高足桌椅后,陛下便陆续把寝殿和御书房内的摆设都换了。
上行下效,久而久之,宫内宫外都开始风行这些新坐具,连最是守旧的皇后这里,也弃了坐榻,换成了高足圈椅。
她抚着椅子的把手,笑而不语。
王皇后一看却受了刺激般,出言责问:“淑妃你在笑什么?”
“我只是在感叹世事变化,有时是潜移默化,有时却只需要一夜之间,旧的被摒弃,新的被传颂,快得让人措手不及。”
说到这,萧筱抬眼,直直地盯着她。
“事物如此,人亦如此。”
王皇后被气得倒仰,“淑妃此来,是特意到本宫面前耀武扬威的吗?”
“不敢。”
嘴上说着不敢,萧筱脸上还是一派闲适自在,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我是来向娘娘借一个人。”
“淑妃代管六宫,还需向本宫借什么人?”
王皇后恨得咬牙切齿,还不忘重点突出“代管”两字,心里却是升起了警惕。
“娘娘也知道我会点医术,听闻魏国夫人给您送了个医女,我想把人借过来几天,不知娘娘可否割爱?”
萧筱说话时,一直牢牢盯着王皇后。
果然,对方蘧然变色:“什么医女,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?送客!”
虽然她下了逐客令,但萧筱仍然坐得稳稳当当,满殿的宫人内侍也无一人敢动的。
毕竟谁人不知,如今淑妃娘娘才是后宫的话事人?
谁会为了一个即将被废的皇后,去得罪手揽大权的宠妃呢?
王皇后环顾左右,心头又愤怒又悲凉。
满室寂静中,只有一个身影走上前去,“淑妃娘娘,请回吧。”
如意,是她的如意!
萧筱挑眉,看向眼前的清秀内侍。
“你便是皇后的心腹?叫什么来着,哦,对了,如意。太过俗气,听着都不像个男子的名字。”
“下奴贱名,莫污了娘娘贵耳。奉皇后之命,娘娘还是请回吧 。”
她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说话,眼前人虽然一直埋着头,看不清神情,但前面交握的双手却止不住颤了颤,继而握得更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