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般,李治猛地站起身,直接就往外走。
到了门口却忽然停住,原地站了半晌,才转身咬牙道:“洗漱更衣。”
暗戳戳在心里鼓劲的齐秉义:哦。
在宫中,吃喝拉撒睡都有专门的奴婢负责。天子燕寝,不仅有御前宫人更衣洗漱,还有尚寝局的女官负责铺床扫席,点灯灭烛。
“陈司设,这整理龙床的活计还是让奴来吧。您也知道,奴婢做事最是利落。”
说话的是尚寝局司设司新晋的掌设,莺桃。
她人如其名,十八九岁的年纪,声似黄莺,面若桃花。
陈司设盯了她一眼,又看看已经在铺床的宫人,一口回绝了:“不必,你去整理帷帐吧,顺便把那边几盏灯烛灭了。”
“是。”
莺桃虽有些不甘,但也不敢顶嘴。
不一会儿,李治便从净房出来,他心中存着气,步子迈得格外大,好巧不巧正和这莺桃撞了个满怀。
“放肆!”
齐秉义一声呵斥,莺桃吓得立马跪下,“陛下恕罪,是奴婢挡了路,呀!”
她忽然惊呼一声,原来她手里正拿着一根吹灭的蜡烛。刚刚撞上时,竟洒了几滴融化的烛泪到李治的寝衣上,甚至还有一滴落到了他的左手虎口上。
“陛下,奴婢不是故意的,可弄疼了你?奴婢为您上药吧。”
莺桃大胆地抬起头,如小鹿般的大眼蓄着一汪泪,看着梨花带雨,楚楚可怜。
齐秉义正要斥她退下,李治却抬了抬手,他立时便噤了声。
陈司设见状,也是脸色一变。
莺桃年轻浅薄,自以为陛下被她吸引,又往前挪了一些,捧起李治的左手,张开红润润的小嘴,对着虎口处轻轻吹气。
似有若无地,唇几乎都要贴了上去。
“陛下,可好些了?”
李治眯起眼,突然把手一抽。
莺桃没有防备,直接一个趔趄甩倒在地。
“损伤龙体,以下犯上,齐秉义,拉她出去,杖毙!”
“陛下饶命,饶命啊!”
莺桃确实有心攀高枝,但也没想到代价这么大,一时吓得魂飞魄散,不停磕头求饶。
陈司设也跪下请罪:“是奴婢管教不力,陛下息怒。”
齐秉义心说,咱们陛下正火大呢,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?
后宫永远不缺这种蠢货,脑子不大胆子不小,连陛下的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,还妄想凭着几分姿色,能飞上枝头当凤凰!
他正要唤小内侍进来拖人,却听有一道声音响起:“慢着!”
哟,这还有个胆大的!?
他转头一看,顿时所有话都噎在喉咙。
莺桃也没想到,还有人敢为她说话。泪眼朦胧间,只见竟是刚才那个低头铺床的宫人。
在陛下的盛怒之下,唯有她一脸轻松自若,径直走到跟前。
“我跟你说,陛下不喜欢你这样的,他喜欢娇气些的。”
说完就直接勾住李治的胳膊,软声软语地撒娇:“陛下,就打她十个板子,小惩大诫吧。奴婢留下来陪您,好不好嘛?”
然后,陛下就,点了头!?
莺桃很是委屈:不是,这也行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