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治回到甘露殿后,先去沐浴更衣,才带着一身清爽回到萧筱的榻边。
他展开之前的卷轴,又继续与她闲话:
“还记得那次我试探立后之事,你当即就回绝了。气得我避去了御书房,也没心思看奏折,便画了这个。你啊,惯会气人,但也会哄人,每次把我戏耍得团团转,还甘之如饴。”
李治想到那日萧筱假扮司寝宫女,争风吃醋的往事,就忍不住露出笑意,只是转瞬,又转为哀伤。
他抓住她的手,亲了亲,把手贴在自己脸颊上,“小小,你若再不醒,我便要生气了,你再哄哄我好不好?”
萧筱听得止不住心疼,她很想摸摸他的脸,告诉他她还在。
但哪怕用尽力气,还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。
此时,却听外头有海棠的声音:“陛下,奴婢有要事要禀告!是关于几位小殿下的!”
嗯?萧筱竖起耳朵:孩子们又怎么了?
房门打开,海棠冲进来便跪在地上,后头齐秉义一脸为难:“陛下,老奴没拦住她…”
李治挥了挥手,眼神冷淡。
“朕说过,皇子公主身边自有奶娘宫人,不必事事回禀。宸妃身子虚弱,容不得他们吵闹,先下去吧。”
这些日子,李治一直守着萧筱,没有见过几个孩子,特别是元娘和阿蛮。
理智上,他知道怪不得她们,是被恶人钻了空子。
但从情感上,他还是忍不住迁怒。
毕竟,尚食局的菜肴酒水都要先由宫人试毒,只有孩子亲手端来的酒水,才会让萧筱毫不设防。
每每想到她饮下毒酒的那一幕,他便心如刀绞。
因此,他也担心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,才故意回避与孩子们见面,也不许他们过来探病,全交给海棠她们照看。
这次,他以为又是几个孩子闹着要见阿娘,才会如此说。
不想,海棠却挣脱齐秉义的拉扯,大声道:“陛下,宫中有人要害四殿下和六殿下!”
李治放下揉着额头的手,目光如箭,“你说什么?”
“陛下,袁充容的贴身宫人枫露,是娘娘之前安插的眼线。她告诉奴婢,充容觊觎后位和太子之位,担心陛下爱屋及乌,偏宠两位皇子,才起了害人之心。”
“袁氏?她都干了什么?”
冰冷生硬的声线,让海棠冻得抖了抖,“奴婢发现,四殿下身边的奶娘,已经和咸池殿那边接上了头……”
“放肆!”
李治一声暴喝,心中怒不可遏,这些日子来,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,每每自噩梦中惊醒,都要反复确认萧筱还活着,没有弃他而去。
人人都说,他是天下至尊,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。可他心中这些煎熬痛楚,又能与何人说?
长孙无忌、王氏,如今还多了个袁氏,都要背叛他,那好,他就让他们看看,什么是雷霆之怒!
“齐秉义,你去,把那起子贱奴都抓起来,严刑拷打,等问到口供,便直接去咸池殿拿人!”
齐秉义连忙应是,又问道:“那五皇子那边…”
“琉璃奴先放到德妃那,若事情查实,袁氏跟咸池殿所有宫人全部捉拿,她既不想当这个充容,便去和王氏作伴吧!”
“遵命!”
齐秉义走后,海棠本也要告退,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劝道:
“陛下,若娘娘醒着,也断断不愿见您和几位殿下生分的。二公主因为自责,日日以泪洗面,大公主每天都要去佛前祈祷,一跪就是大半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