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忠长叹一声,“二弟,命里无时莫强求,当个王爷也挺好的,你也想开些。”
李孝却道:“大哥,弟弟知道你的难处,若你不愿去争,不如便在背后支持我。我可以保证,若坐上那个位置,定会重重报答你。”
见他执迷不悟,李忠便也不再相劝。
阿耶正值盛年,圣心独断,想必对继承人也自有打算,岂容他们兄弟觊觎?
“二弟想做什么自己去做便是,我不过一介闲人,帮不上你的忙,今日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,先告辞了。”
说完,不顾李孝挽留,逃也似地转身就走。
李孝在身后暗啐一口:亏他还做过几年太子,竟这般胆小如鼠!
他转身看向前头的两仪殿,阳光照在琉璃顶上发出耀眼金光,让人不由神往。
那座大殿里放着的,便是象征天下至尊的龙椅。同是天潢贵胄,但只有一人能坐上那个位置,就如同阿耶和底下的宗室。
君臣名分一定,便是子子孙孙,世世代代都要跪伏于下。
不去争取就认输,他如何甘心?
更何况,中宫无后,他和四弟、六弟一样,都是庶出皇子,凭什么不能争上一争?
李孝不知站了多久,直到两仪殿中陆续有穿紫着绯的官员络绎走出,想是已经下朝了。
长孙无忌面色沉沉地出了殿,身前百官都主动为他让出路来。
他自然还是太尉,在朝中地位超然。只是与当初相比,他老了不少,身后的拥趸也所剩无几。
这三四年来,陛下愈发强硬,利用许敬宗、李义府之流打压朝中老臣,继褚遂良之后,于志宁、韩瑗、来济悉数被贬。
他身为太尉,也被陛下投闲置散,调去编修《显庆礼》。
反观另一边,许敬宗升任门下侍中、太子少师,进爵高阳郡公;李义府也擢升为中书令、检校御史大夫、河间郡公。
此消彼长之上,世家官宦们都开始纷纷与长孙无忌划清界限。
就如同现在,他目光所及之处,百官都纷纷避开,连眼神都不和他对上。
长孙无忌心头凝重,便是君与臣的区别。
为帝者,除非智如昏童,残暴如桀纣,否则只要往龙椅上一坐,便是生杀予夺,人心所向。
而身为臣子,便是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看着权倾朝野,实力熏天,只要天子一声令下,也是呼啦啦如大厦将倾。
哪怕有泼天功劳,也要落个没下场。
除非,取而代之…或者,再设法暗中扶植皇子上位?
可他手上并无兵权,之前的计划也一再落空,就这般一日日任由陛下钝刀子割肉,何时才是个头?
众人散去后,长孙无忌孤立半晌,忽然感受到有人在看他,转身回头,正好看到殿后站着的李孝。
两人目光相对,片刻后,李孝拱手一拜,才转身离去。
这是…二皇子许王?
长孙无忌微微眯起双眼,捋了捋花白的长须,也掉头出宫去了。
时隔三年,已近而立的李治也愈发沉稳,正是喜怒不形于色,哀乐勿叫人知。
但这只是面对外人,一回了甘露殿,看见萧筱满脸笑意,他也忍不住露出笑容,心情瞬间跟着愉悦起来。
“什么事这么高兴?”
“没什么,就是看德妃走出从前的阴霾,过得越来越好,为她高兴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