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治亲自下令,将“齐家两妻争产案”交给大理寺,联合三司会审,对外公开审理。
这消息一出,几乎是立刻点燃了长安百姓的八卦热情。于是在五天后大理寺升堂时,外面人头攒动,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。
大理寺卿段宝玄似乎也没料到有这么大的阵仗,走到堂前时脚步有些迟疑。堂下两排皂吏分列左右,桌案居于台阶之上,后头还有一面巨大的山水屏风。
他坐下后清了清嗓子,一拍惊堂木:
“升堂!”
“带原告、被告!”
两个妇人一前一后进来了,一个苍老朴素,普通的葛布衣服洗得发白,皮肤发黑暗沉;
另一个进来时有婢女扶着,头上还戴着帷帽,穿得虽然素净,但用料考究,露出的十指纤细,手腕上还戴着一个白玉镯。
不用介绍,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身份。
人都是同情弱者的,如此明显的差距下,外头百姓立时就被勾起了同情心。
有人还啐了一口:
“呸!一个小妇穿金戴银,倒把原配作践成这样,真是没天理。”
其他人或是附和,或是叫好。
段宝玄见状拍了一下惊堂木:“肃静!审案期间,无关人等不可扰乱公堂秩序,否则以藐视公堂论罪!”
这才把好事的百姓们压了下来。
他看向堂下,两个妇人进来后,便一左一右站着,泾渭分明,剑拔弩张。
“堂下何人?所告何事?”
“回相公的话,民妇娘家姓张,乃是幽州人士,这次来京城,是因为听闻夫君病故,带儿子过来奔丧。没想到……”
这位张大娘说着话就突然哭了起来,“那个杀千刀的齐世恒,竟然在京城另外娶了女人生了孩子,把我瞒得好苦啊!”
“啪”地一声响,把她的干嚎生生打断。
“肃静!这里是公堂!”
段宝玄敲着惊堂木又重复了一遍,又问:“还有一位呢?”
在张大娘嚎哭诉苦时,另一个夫人一直站得笔直,不反驳也不看她。
直到问到自己时,才摘下帷帽,露出的脸也没有多惊艳,只能说是清秀端庄,虽然也上了年纪但保养良好。
她缓缓行了一礼,“见过段相公,民妇乃已故工部员外郎齐世恒之妻萧氏,兰陵人士。”
仪态优美,不卑不亢,看得出来是大家出身。
不想,话刚说完,就被对面的张氏啐道:“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,你算他哪门子的妻子?我跟齐世恒是自小定的亲,十七岁就嫁给了他。替他打理家务,生养孩子,照顾多病的公婆,我才是他的原配正妻!”
萧氏不和她争辩,让侍女拿出准备的证据呈上去,才道:
“这是民妇和官人成亲时的一应文书,三书六礼具备,衙门也有备案,足以证明民妇确是齐世恒正妻,齐家主母。”
张氏还在不依不饶,拿出了村头泼妇的吵架气魄。
“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,先娶为妻,后纳为妾,我这个原配还在,你算哪门子正妻?真是狐媚子,不要脸!”
“不准喧哗辱骂!这是公堂!”段宝玄敲惊堂木都敲累了,“张氏,你是原告?你的状纸和证据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