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事没事,我可比你们想象中的能干多了。”余夏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,展露出这段时日中少见的柔和笑容,“小玉这些天里真的很了不起,但你现在比我更需要休息,快去睡吧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小玉抿了抿唇,终还是拗不过她,点点头,念念不舍得走进了房间,“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叫我起来!我会起得来的!”
“行了行了,快去吧。”
总算把小玉赶回了房间,余夏松了口气,眼角余光瞄到身后那几位。
“你们也可以去休息的。”
“我不困,你们困吗?”大叔靠在长廊的柱子上,似乎是在看月亮,但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现在都被一层蒙蒙的阴霾遮盖,光线忽明忽暗,照得还待在院中的各位面色也是晦涩不明。
“不困,也睡不着。”无忧也被这段时间到处都是凝重沉闷的空气影响,再怎么不关心时事,也不得不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是关乎两族存亡的大事。
“马上就要开始打仗了吗?”他不知道在问谁,亦或是自言自语。
“是啊,要开始了。”白翎回应道,“会害怕吗?”
“有什么怕的,反正余夏在哪我就在哪。”
这话说的是无忧的风格,没人觉得意外,可余夏听见后,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,但很快又恢复原状。
她似试探性地问道:“你们就没想过也要加入破晓吗?他们正在为兽族而战,你们身手也不错,加入的话说不定还能混个什么将军当当……到时候要是成功了可就是大英雄了。”
“……”
她的话让众人顿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,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她,眸中浮着不可置信。
“你是在赶我们走吗?”大叔沉静的目光正在与她对视,远远的,但依旧能嗅到其中怒意,“你是觉得你是人族跟我们待在一起会找麻烦,所以打算一个人悄悄去做些什么对吗?”
余夏:“……”该死的,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?
“……我会去救人,很多很多的人。”她放轻了声音,“你们要是也一起跟过来的话会被打上叛徒的标签的。”
叛徒的下场会怎么样,林星栩就是示范,她不想再让身边的人遭受同样的遭遇了。
“可是,你还有林小姐都为我们当了一次叛徒了。”白翎看着她的眼睛,“这次也该轮到我们了。”
“可是你们没有必要——”
“什么叫没有必要。”又有人打断了她说话,是无忧,他极其认真地望着余夏的眼睛,“我们跟了你这么多年,就算是我也知道,无论是人还是兽人都不是非黑即白的,就算不是同族又怎样,这世上还是会有像你这样的人族的。”
“我也想……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证,去辨认,去救……我认为的好人。”
“……这话还真不像无忧会说出来的话。”大叔笑着调侃道,唇边的笑意淡淡的,“我们现在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,不是你自己说的吗?遵从自己的内心——怎么,事到如今想要反悔了?”
“……”看来他们确实是被自己影响了,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,愣是余夏也是没能找到反驳的点。
但是……算了,就先这样吧,反正到时候……
余夏无奈地笑了笑,视线落在了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她的银发女子,舜不知为何又变回了女身,自那天被骂了一顿后就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,就只是盯着——
她撑着下巴,语气冷硬道:“舜,你知错了吗?”
舜那眸光闪了闪,依旧嘴硬:“我没错。”
“……”余夏冷笑了声,“行,那你就在那待着,一辈子也别想和我说话。”
“你会主动来找我的。”舜显得很笃定,“解药……不想要吗?”
现下正在流传的瘟疫是从他身上血液提取的,那么想要研究解药也必须得先了解毒性才行……但——
余夏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态度:“就算没有你,我也一样能研制出解药。”
「说的没错!小夏你还有我!」
听见苍的声音后,余夏心中的郁结才勉强松散了些,视线往旁边一挪,又是一位被刻意孤立的家伙——阿袁。
直到一切都发生之后,余夏才知道阿袁也是这项灭族计划中的幕后推手,不如说,正是他将舜的血液有毒这一情报提供给破晓副统夕猊的,他在中间牵线搭桥,成功让这两位志向相同的兽人相见并达成合作,然后……威胁了所有可能会与余夏通风报信的人让他们保密。
可以说,这家伙也是一位“大功臣”啊。
阿袁注意到视线,刚想张口说什么,可却见对方又极快地撇过头,似乎连任何眼神和话语都懒得分他一点……他苦笑着低下了头。
他早就做好被她讨厌的心理准备了,但他一点也不后悔,如果再重来一次,他可能还会这么做——他或许就是天生坏种吧,不似大潘,不似无忧,不似待在余夏身边的所有人,他没有办法放下憎恶和仇恨,他平等地厌恶所有的人族……厌恶这个受尽歧视和不公平对待的世界。为了能在外面像个人一样的活着,就必须千次百次地忍受断尾的痛,为了活着,就必须向那些高傲的人族点头哈腰,卑微地像一只狗。
他真是受够了这样的生活。
她的出现或许确实是为他暗无天日的人生照进了一丝阳光,她是太阳,但太阳也会有落山的时候。他必须……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待在白天,有太阳在的白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