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勇吉扫了眼义正严辞的张荆秧,挥挥手,冷笑道:“来人啊!”
“将张秀才口中的证据,呈给他看看。”
得到自家大人的命令,师爷刘翰萸当即抓着一份新的仵作验尸报告,满是玩味地塞进了张荆秧的手中。
张荆秧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,而是自信满满地打开了这验尸报告,他相信只要有了这个东西,就能真相大白,使孙玉涛被绳之以法。
可是他终究是太过于天真了。
“不可能,这怎么可能....”
张荆秧拿着手中的验尸报告,看了一遍又一遍,难以置信,口中喃喃道:“她怎么会是高空坠落而死?”
“那满身伤痕,体无完肤又作何解释?”
张荆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,这上面哪是验尸结果,分明赫然写着吃人二字。
听得张荆秧这话,不满于他的不识时务,梅勇吉故意问道:“张秀才,你这意思是质疑本官作假咯?”
明眼人都能看出来,这是在给张荆秧挖坑,只要他敢给出肯定的回答,那他就是在藐视公堂,以下犯上,怕是有性命之忧。
如果他不答,或者接受了这个说法,那就坐实了这仵作验尸报告的真实性。
可梅勇吉还是低估了张荆秧的头铁,与他对圣贤学说的坚信,绝不会知难而退,妥协让步。
“是,学生深表质疑!”
张荆秧明知结果是什么,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答了出来,不为其他,只为了正义。
但这也就是授人以柄,梅勇吉阴鸷一笑,抬抬手指,说道:“蔑视上官,扒了他的衣服,打十大板。”
“是。”
两个衙役出列,一左一右拽住了张荆秧,将他带到行刑处,拿着大板,当着全场百姓的面,一人一下的打在了这体弱秀才的身上。
这不仅是在给张荆秧的一个教训,更是在杀鸡儆猴,做给围观百姓看的。
梅勇吉就是在明确告诉他们,他才是益州城的主宰,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。
张荆秧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,但在此时却异常的有骨气,不仅没有求饶,也没有知难而退,甚至愣是一声不吭,硬抗这大板子。
但这落到实处的十大板落下,张荆秧的命也就去了一大半了。
与此同时,堂外的议论声骤起。
“唉,可怜的张秀才,你说他明知是这个结果,又何苦去碰这个钉子呢?”
“谁说不是呢,前几次那些个讼师,都是被活生生打死的。”
“也就是张秀才身上有些许功名,才会小惩大诫,没有下死手。”
“玛德,狗官。”
“慎言,小心你也被拉进去打板子。”
“就是可怜那小女娃,明知凶手是谁,却无济于事,只能含冤而死。”
“还有墨客布坊的安老板,不仅痛失爱女,怕是也逃不过孙家的报复了!”
“这就是而今的世道,咱们这些贱民只能认命!”
听着这窸窸窣窣的议论声,叶时安摇摇头,拍了拍云祈的手,示意她在这等他,旋即纵身一跃,踏足公堂之上。
“这西川的封疆大吏,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呀,啧啧啧....”叶时安双手抱于胸前,嘲弄道。
叶时安一向只喜欢看热闹,不喜欢多管闲事,但今日这闲事他管定了。
不为别的,就为了那冤死的小姑娘,那悲痛欲绝的人母,那义无反顾的张秀才。
梅勇吉端坐公堂之上,低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叶时安,问道:“小子,你又是何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