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场凡着铠甲者,皆随傅温年单膝跪下,行军礼,口中山呼,响彻整个刺史府衙,传入所有人的耳中。
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百姓,尽数怔愣在远处,他们根本没看懂为何这变化,会出现在突如其来。
原本来势汹汹,杀气腾腾的傅藩镇,与他所率之军士,却一反常态,跪在了这替天行道的义士身前,那是前所未有的恭敬。
不止见识不多的百姓愣住了,就连出身颍川荀氏的荀穆,此时此刻也陷入了深深的不解之中。
而这恰恰是傅温年随机应变的机敏之处。
在傅温年见到叶时安的那一刻,先是微微诧异,满是疑惑,为何这凶徒会是他家少爷。
但他没有表露出来,而是当即选择了变更原本的计划。
傅温年原计划,以剿除凶徒为梅勇吉报仇的名义,迅速掌控刺史府衙,借刺史权力失去掣肘的空档期,以绝对的军力在长安反应过来之前,尽收西川权柄为己握。
但力斩刺史,无法无天的凶徒却是叶时安,这就不得不变了。
在冲开百姓阻拦之时,傅温年就已然察觉到了,百姓对叶时安的民心所向。
所以傅温年没有任何犹豫,当机立断,顺水推舟,抛出镇北王世子的身份,将威名提至顶点,将西川民心尽收于自家少爷。
谋划的方式变了,但最终结果却是一样的,甚至反而更佳。
叶时安淡然一笑,快步走到傅温年身前,双手将他托起,同时说道:“陷阵营将士们,请起身!”
在与傅温年眼神接触的一刹那,叶时安就明白了他的谋划,当即配合起了他的演出。
这就是多年好友之间,养出来的默契。
“多谢世子!”
全体将士激动地齐声谢过后,才悠悠起身,挺拔地站在那。
“傅温年,你这厮来得可真是恰合时宜呀!”
叶时安拍了拍傅温年的肩膀,玩味一笑,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窃窃私语。
傅温年这家伙来得时机,何止是巧啊,完全是巧的不能再巧了。
哪怕只是早一刻,或者晚一刻,都达不到这种效果。
这种只能是精心算计过的,在叶时安刚好杀完梅勇吉之后,就正好出现,坐收渔翁之利。
也就是动手的是他叶时安,才导致了傅温年临时变更计划。
“哈哈哈哈,我老傅这不是急着赶来,为少爷您护驾嘛。”傅温年打了个哈哈,一脸谄媚地奉承道,“要是来得时机不对,少爷不得责怪了不是。”
傅温年说的是滴水不漏,一般人根本就挑不出来任何毛病。
“怪不得老爷子选你来镇守西川。”叶时安摇摇头,笑道,“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,你这粗犷的外表下,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。”
以往叶时安一直觉得,傅温年是一个憨直爽快的大汉,但今日所见,却是颠覆过去固有印象,刮目相看。
不过也是,傅温年能被老爷子看中,选他镇守西川,绝不是因为只是叶家心腹那么简单。
能在西川虎口夺食,傅温年又怎会是泛泛之辈?
他的和善憨直,不过是只是在面对叶时安之时,才会存在的。
“少爷谬赞了,都是跟您学的。”傅温年挤眉弄眼,阿谀道。
只要叶时安高兴,他傅温年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。
“少拍马屁。”叶时安喜笑颜开,看向一旁的贺文昌,开口道,“贺大哥,好久不见,别来无恙啊!”
贺文昌,镇北王府曾经授课的讲师之一,主攻民生治理,城建规划,后勤筹备,叶时安自然是认识的,只不过没傅温年这般亲近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