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寄微微张口,“可是……”
秦老爷子打断了他,“没什么可是的。你是你,他们是他们。”
秦殊也道,“二哥,你别想太多,爷爷说这些,都只是对事不对人。人都是独立的个体,你没做错什么,那就没必要为他们的错误买单,或是承担过错。我们都相信你,你也不要太过自责,反倒让爷爷挂心。”
秦庸拍了拍秦寄的肩膀,“是啊阿寄,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,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。”
秦舟和秦瑾,包括宋莹也都跟着宽慰。
甚至连李碧茹,这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,“阿寄,先前是大伯母说话不过脑子,因为跟你母……跟那个谁有过节,这才总是阴阳怪气,但你放心,大伯母绝对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,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乖,也很好的。
“一笔写不出个秦字,多一个人少一个人,也凑不成一个家字,你和阿舟以往就跟亲兄弟似的,要是你不嫌弃,那以后就拿我和你大伯当父母,我们肯定拿你当亲儿子疼。所以你可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,知道吗?”
李碧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。
也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坏毛病,比如出身富户的娇惯,睚眦必报的小肚鸡肠,但她并不是坏人,大是大非面前分得清,做了错事,也敢于承认。
望着众人这殷殷切切的宽慰与挽留,一直以来,没能从父母身上感受过温情的秦寄,倏然湿了眼眶。
而秦老爷子望着这和睦的画面,原本因为秦臻夫妇所作所为而郁结在心头的淤塞之气,也散去几分。
晚上用饭的时候,众人还怕老爷子吃不下。
哪里能想到,老爷子神色泰然,一如往常,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只是回房休息后,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,秦老爷子拿起床头那一家六口的合照,老泪纵横。
泪水落在镜框的玻璃上,沿着光滑的镜面一路下滑,浸入木框与镜面的缝隙,逐渐泅湿了照片的边角。
避免打扰到老爷子休息,晚上,只有秦殊夫妇和秦寄留在老宅暂住,其他人都在饭后各自回家。
“这几日,我们在老宅这边多住几天吧?”
柔软的大床上,宋莹依偎在秦殊怀里,两人枕靠着坐在床头,想着白日里的事情,“爷爷虽然什么都没说,也表现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,但我还是感觉,二伯和二伯母的事情,会给他带来不小的刺激。”
秦殊和宋莹想到一处去了。
“老爷子要强一辈子,临到如今,闹出这样的事,心中肯定难以纾解。我倒是没关系,你若不介意,我们便在这边多住几天。而且今天我留二哥在老宅住,也有这样的意思。如今二房出了事,二哥心中肯定也难受,在老宅住一阵,也能避免他一个人多想,钻了牛角尖。”
宋莹点点头,“左右现在公司也没什么事,我去不去都无所谓。《热爱》重启还得一阵,这段时间我正好休息休息,只是下周有个戏要拍,内容还不错,到时候可能得去一趟南城,到时候老爷子这边,还得你多上心。”
“要拍新戏?”秦殊问道。
“嗯。”宋莹应了一声,“还没来得及跟你说,是《诱星》导演方忠华的新戏,先前跟他合作过之后,觉得还不错,这次的本子我昨儿个才看完,如果拍摄不出错,将会是拿奖的好题材。这段时间,我综艺上得多,公司这边也一直亲力亲为,但演戏这块,却是放置了好一阵了,虽说不差这点钱,但我还是想在演艺事业上往前走一走,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。”
都说富贵迷人眼。
但宋莹其实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进入这一行的初心。
好在秦殊一直支持她的工作,“时间到了,你尽管放心去拍,帝都这边有我,一切不必担心。等我得了空,便去探你的班。南城那边是傅家的地盘,到时候我让彭文跟着你一起去,再多带些人,你别嫌烦。若是他们不招惹你倒罢了,万一对方生事,也不用怵他们。”
“听你这话里意思,傅家和秦家有矛盾?”宋莹问道。
秦殊摸了摸宋莹的头,然后将脸抵在她的头顶,轻轻蹭了蹭,解释。
“说是矛盾,也不算什么大矛盾。当初秦家、傅家、还有你外祖蒋家、我外祖黎家,四族相争,都想独占华国鳌头,互不相让,但山头之争,总要有个分明。尤其是秦家和傅家争得最凶,眼瞅着不可避免要硬碰硬的时候,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,秦黎两家联姻,秦家一跃成为四族之首。
“蒋家见此,主动退出,避居莫城,守着华西;东海黎家和帝都秦家相守相望;这样的情况下,傅家只能吃了个哑巴亏,断了北上的念头,这二十多年,守在南城。
“傅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傅玉书,有笑面儒商的名声在外。他老子傅鸿远手段强硬,能得到他承认的继承人,绝不会是善茬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傅家就算是对秦家有芥蒂,但你身后还有蒋家,还有我的外祖黎家,傅家应该不会乱来。只是我心有隐忧,这才多想了一些,总之,有备无患吧。”
秦殊这么一说,宋莹心中算是有了数。
“这样的话,那应该不会有起冲突的机会。剧组都是封闭式拍摄,而且这次方导的电影拍摄周期很短,只有一个月,戏份集中且高强度拍摄。而且因为题材特殊,剪辑完成之后走快捷通道送审,等着年底贺岁档上映,顺便冲击明年的华象奖,演员甚至连出片场的机会都没有,所以你尽管放心就好。”
说到这里,宋莹看向秦殊,“相比较我去南城,我倒是更担心你在帝都这边。澜香山的事情之后,我们算是直接曝光在人前,CEW和生安司那边,我是真的怕……”
秦殊竖起手指,轻轻挡在宋莹唇边。
“相信祖国,相信我。如今的华国,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落后国家了,沉睡的雄狮苏醒,那些人总会投鼠忌器。至于我这边,你也不必担心,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。倘若你真放心不下……那不如想想,婚礼要如何操办。”
冷不丁听秦殊从正事扯到婚礼上,宋莹一愣,拍了他一下,“好好地怎么说到这里了。”
“你不着急,我着急啊。”
秦殊喟叹一声,揽着宋莹的手臂紧了紧,“总觉得要当着众人的面,以一场盛大的婚礼将你娶回家才能真正放心。先前你工作忙,我不敢催,今日白天听你说起,我刚觉得要排上日程了,却忽又听你说要去南城一个月。你忙没关系,我可以操办,但婚纱得你亲自试,戒指也是一样,现在我生怕你到了时间,连做新娘出席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听出秦殊话里的幽怨,宋莹坐直了身子,回头看他,“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?”
“一点也不夸张好吧?”
秦殊轻哼一声后,认命似的叹气,“其实归根结底,是我不想婚礼敷衍,又怕我来操持,不尽如你的心意。毕竟结婚只有一次,我想让你开心。”
但按照宋莹这忙碌程度,秦殊是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给这些事留出时间。
“放心吧,我早就想好了,时间也早留出来了,只是还没和你说到罢了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宋莹从床头拿过手机,翻开聊天记录后,将手机递给秦殊。
“呶,自己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