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云观在白云山上,就在京郊。乘坐马车的话,快些时候一个时辰就能赶到。
齐砚因身子缘故,不能颠簸,故马车走得慢些,途中行了约摸一个半时辰。抵达山下时,已经过了午食时间,到了下半天了。
马车停在山脚,差了车夫找地方去喂马,主仆二人则徒步拾阶而上,慢慢走着登上了坐落在半山腰的白云观。
凤阳长公主在白云观内的道家称呼为玉真,观里的道士们也多晓得玉真俗家的身份。所以,齐砚一来,立刻就有人请着他去了玉真居士的居所。
凤阳长公主虽入了道观修行,但待遇却与观中别的道士不同。她在观里有独门独院的一处小院落,平日里若非得她召唤,旁人是不能轻易踏足她这里一步的。
哪怕是齐砚,到了门前后,也得等通传才能进去。
抬手叩了门扉,守门门童见是齐砚,立刻行礼,然后转身跑着进去通禀。
过了有一会儿,才见那门童重又跑了回来,颔腰给齐砚引手道:“玉真居士请您进去。”
“有劳了。”齐砚谦和的略一颔首,然后踏足而入。
这会儿凤阳长公主正一身道袍端坐厅堂内,瞧见他来,只抿唇微微一笑。抬手指了指一旁,道:“你坐吧。”
“是。”齐砚应了声后,便于一旁坐了下来。
略理了理袍摆后,他抬首,望向端坐上位的母亲。却不想,母亲这会儿也正望着他,面带笑容。
这个笑容,齐砚从中看到了促狭的味道,略愣了下,方问:“母亲何故这样看着儿子?”
“不为什么。”凤阳长公主也不明说,只故意拿了句别的来搪塞,“几日不见,我儿怎又俊俏了些呢?”
齐砚:“……”
“母亲今日似乎心情不错。”齐砚明显能感觉出来,自从父亲去世、齐家败落后,这半年来,今日是母亲最高兴的一日。
凤阳长公主却说:“难道你希望我日日以泪洗面,此后余生再无欢乐吗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齐砚认真说,“儿子比任何人都希望母亲开心快乐,望母亲能早早忘掉过去、忘记痛苦,重新做回之前那个凤阳公主。”
凤阳长公主却喟叹一声,摇摇头说:“再回到从前……是永远都不可能了。只能说……今后的日子里,尽力去活好每一天,尽量不去想那些伤心之事。砚儿,只要你日后过得好,娘便再别无所求了。”
齐砚知道母亲如今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,只要他能一切安好,她也就会好。正好他此来也是想告诉她一个好消息,以好叫她开心开心的。
所以,齐砚也没再兜圈子,直接说明了来意。
“相中了一个女郎,已经定下,后日便要亲迎。”齐砚语气平静。
凤阳长公主就像是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样,不见惊讶和诧异,只见她原本就堆了笑意的脸上笑容更深。
“是谁家的女郎啊?”她问,“怎么就突然定了的?”
虽是这样问,但却像是只是随口一问的一般,她眼中并无好奇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