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砚的这一番话，倒令苏韵娇脸红。

她如此的微薄之力，能算得上什么恩情呢？他还说是“大恩大德”，真是臊得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。

苏韵娇虽机灵，但也不是那等八面玲珑之人，能对什么事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。故面对齐砚此番夸张的夸赞，她突然扭捏了起来，没了方才的坦荡自在。

女郎脸上神色的变化，齐砚一应尽收眼底。本能的，脸上笑意一点点加深了起来。

她是如此的坦诚直白，一喜一怒，都形于言表。

忽的，齐砚就起了点挑逗之心，知道她是难为情了，齐砚却故意问：“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
苏韵娇只垂着头，也不抬起。听他这样问，她咬唇纠结了会儿后，才说：“公子说大恩大德，实在折煞我了，我怎么受得起这样的夸呢？要说大恩大德，是公子于我有恩才是。我如今所做这一切，都是为报公子救命之恩的。”

齐砚以为她口中的“救命之恩”，单纯指的就是帮她成功逃离傅府一事。于他来说，这是两得之举，并非是谁有欠谁的恩。

齐砚也知道，无端欠别人人情的滋味儿也不好受，生活里，总会不自觉下意识矮别人一等。

齐砚从没想过要她矮自己一截，故趁这会儿的机会，他又再次郑重提了这事儿。

“苏姑娘，你我之间一直都是平起平坐之人，不必自觉矮我一等。若为成亲一事而想报恩，真大可不必。也早同你说了，这件事上，乃你情我愿之事，不存在勉强和为难，故也不存在谁对谁有恩。你需要逃离傅家，我正好也需要一个妻子，你我一拍即合，是彼此都心甘情愿的，也都是有利可图的。”

“所以……以后再不必说什么恩情不恩情了。若真说谁对谁有恩，也该是我欠你的。”

“不！”苏韵娇忙摇手，万不敢受这个恩，“公子也万莫要这样说了，我所做一切，其实于公子来说，不过隔靴搔痒，只能说是自己的一片心意而已。”

齐砚笑：“以后至少还要一起生活一段时间，若你我间一直这样客气来客气去，彼此都累。不如什么都不想，只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。你只要记得，你我是平等的身份，不存在谁欠谁就行。”

认真想了想，齐砚也加了句：“你我再怎么演，再怎么周全，也会有疏忽的时候。既然不想别人知道你我真正的关系……所以以后不管人前人后，还是都以一样的相处方式为好。”又怕自己这样一意孤行会令她为难，故齐砚最后还加了一句，“砚说的不一定对，最后还是要尊重姑娘之意。”

齐砚这一番话，交代了很多。苏韵娇把每个字都认真记牢在了心中，一时间，心里有些五味杂陈。开心也不是，不开心也不是。

他说“以后至少还要一起生活一段时间”，就说明这些日子来，自始至终他心里都是一直牢记二人契约婚姻的身份的。如今正是需要彼此的时候，自然分不得，但待日后不需要彼此了，就可以分道扬镳了。

本来也没什么的，她原也是这样想的。待事成之后，她会离开他，离开京城。

可他偏又说，以后不管人前还是人后，都最好是一样的相处方式。

对他来说可能无所谓，左右是没有别的心思的，怎样都一样。但对从最开始就存了些小心思的她来说，自然就不一样了。

不过苏韵娇也没多说什么，只默了会儿后，就点头说了个“好”字。

她方才的迟疑和犹豫，齐砚看在了眼里，这会儿心里不免也会自我反省，是否言行有过分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