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他走,他立刻就利落的走,也不多说几句软话,这令敬元大长公主心中很不舒服。
原不待见他,就是因为他的母亲。如今不但母亲不检点,他又娶了个这样的媳妇,敬元大长公主已经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了。
要说彻底放弃,她也做不到。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孙儿,是二郎唯一的血脉。
可要她待他如同其他孙儿一样,她也做不到。
其实敬元大长公主也想过,但凡他性子软一些,对待自己的时候嘴巴甜一些,更亲自己一些,更黏自己一些……她也必会心软,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一副态度对他。
可他不是啊。
他显然更亲他自己的母亲,认为他母亲更好。
在她这个祖母跟他母亲之间,他早已经做出了选择。
她是公主,自然也有骨气和骄傲。一个小辈,都不先敬重自己,又凭什么叫她屈尊降贵,主动去向他一个小辈妥协呢?
今日的一番交谈,又算是不欢而散。齐砚人走之后,大长公主脸色十分难看。
一旁赵嬷嬷见了,就连忙宽她老人家的心:“您老人家就是多余的担心,三公子是二老爷亲儿子,父子感情甚笃,三公子又不是糊涂之人,他怎可能会忘了自己老子?您瞧,方才您亲自问了,得到了他的答复后,这回可是放了心了吧?”
这件事情上,敬元大长公主算是能暂先稍稍放些心了。凭她对这个孙儿的了解,她知道他怕还做不出卖父求荣之事来。
但在另外一件事上,敬元大长公主始终心中难安。
“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,我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的。这孩子再怎么同我不亲,可他对他爹却是极仰慕和孝顺。只是……他父亲母亲感情深厚,他从小就极亲他母亲,从前他父亲在时还好,如今他父亲去了,他母亲又这样……很显然宫里的那个是存了坏心思的,你叫我怎能不担心呢?”
“他母亲就先不说了,左右是老生常谈的事,说实话,我也见怪不怪。但如今,他媳妇又是这样……我就有些怕。近来京中的传闻,你也是都知道的,不管真与假,可既能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,无论真假都于齐家名声有累。本来咱们齐家如今就大不如从前了,又莫名其妙沾惹上这些事,叫我如何能不担心呢?”
赵嬷嬷理解主子的担忧和顾虑,但她知道,老公主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了,若再日日为这些事烦忧,怕难享天年。
故只劝她说:“若同鼎盛时期比,齐家如今的确不如。可放眼过去,哪个家族又能屹立千年,长盛不衰呢?起起伏伏,再是正常不过。何况,如今齐家不又有起复之象了吗?您老合该多往好的去想想,人嘛,总得活得自在乐观些。”
敬元大长公主又是沉沉的一声叹息,无奈道:“你以为我不想安享晚年啊?你以为我想这么大把年纪了,还日日为后辈操心这些?我也是为齐家着想,为我的子孙后辈着想。”
赵嬷嬷: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您呐,就让他们自谋多福去好了。您这样的为他们殚精竭虑,他们又什么时候能真正长大呢?不如彻底的放手,且由着他们自己闯荡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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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边,齐砚回到苍梧院时,天已经暗下来了。
苏韵娇正在屋内等他,瞧见他回来了,立刻过去迎他。
“夫君累着了吧?”她亲切的唤一声,又自觉的主动去帮他宽解下披在外面的大氅。
屋内比屋外暖和很多,褪了大氅,齐砚仍还觉得有些热,便直接进了内厅去,打算换身轻便些的家居服。
苏韵娇跟着他进了内厅。因知道他回来后被大长公主那儿叫了去,怕会因为自己的事害他被大长公主殿下罚,便主动关心问:“殿下叫您过去,可是为着外面的那些传言?”
外头诸多侍女们面前,二人会多一些夫妻间的自在、随意和恩爱。但无人在时,苏韵娇还是很识趣的保持了一定距离。
她知道自己的身份。
这会替他宽衣时,苏韵娇也没了那些亲昵举止。离得远了些,伸手去整理他衣着时,也更重分寸。
齐砚是心细之人,她的这些言行举止上的细微变化,他都清晰看在了眼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