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端虽始终都不曾出过营帐,也未主动亲自关注过外面的一切,但外面发生的所有的事,他却都了如指掌。
包括此番泰山大人的匆匆来寻,也都在他意料之内。
傅端正在帐内休息,帐外突然响起了长青的阻拦声。
只听长青道:“国公大人,世子正在睡觉,您不可入内。”
徐国公态度强硬,声音也十分浑厚,傅端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,他更是不把长青这个傅公府的长随放在眼中。
“滚一边去!若敢再看本公,本公必打得你皮开肉绽。”长青哪里能是久经沙场的徐国公的对手,再说他也不敢真的动粗,所以很快,便被徐国公闯将了进来。
帐帘被粗鲁的一把掀起,帐外的光立马照射进来。傅端已经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,这会儿正坐床沿,身上只着着身中衣。
瞧见岳丈大人来,他变脸似的,脸上立刻浮出笑意来。
顺势也站起了身子,慢步过来问候。
走得近了,傅端缓缓抬手抱起,恭请道:“岳父大人何事这般着急?定是小婿做错了什么。”
只见徐国公重重哼了声,然后越身而过。一屁股坐下后,他抬手狠狠拍了下案几。
“你做错了什么?你说你做错了什么。”他指着他鼻子骂,“你还好意思自己在这里睡大觉,我问你,你媳妇呢?”
傅端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姿态:“小婿回来时便不见娘子在帐中等候,打听下得知,她一身盛装跑去外面练习马术去了。怎的,这会儿人不在外头?”
傅端丝毫不关切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徐国公,他再次拔高音量低吼道:“你可真是个好丈夫!自己妻子外头出了事,旁人都知道了,你竟然丝毫都不知情。”
傅端蹙起眉,装着一脸疑惑的样子关切问:“娘子怎么了?”又说,“方才回来时差人去打听,还好好的,听说一个人在马场上表演骑术,博得了不少掌声。怎的这才多会儿功夫,就出事了?小婿真不知。”
说罢,傅端装模作样喊长青进来,要他去打听。
徐国公却大手一挥,阻止了:“不必了。现在才去打听,不觉得迟了?”又说,“馨儿摔了马,这会儿人都昏迷不醒了。御医来了好几个,连圣驾都惊动了。”
“什么?”傅端装样,“又是摔马?这次竟还这般严重?”他突然垂了眸子沉默,似是在想什么。
徐国公见他似陷入了沉思,或许心里在想着什么,有话说,于是就问:“你想到了什么?”
傅端眉头始终紧锁,面上神色凝重得很。
他只摇头,并不肯定说:“小婿只是觉得奇怪,怎的一次两次的,都是摔了马。据小婿所知,娘子骑术极好,又是将门之女,怎会接连两次都失策。”
徐国公其实也疑心,只是方才一时气糊涂了,并不曾往这边想过。
但他并不信任傅端,所以此刻在傅端面前,他什么都没说,反倒是指责:“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?我和你说馨儿昏迷不醒,你都不知道过去看看?”
傅端立刻说:“小婿自是要去看望娘子的,岳丈且先等小婿片刻。”说罢,他走去床沿,拿了衣裳就往身上套。
徐国公见状,没再说什么,只又重重哼了声后,便负着手大步走出去了。
他一走,傅端故作急切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。
外面,长青也走了进来,请示性的喊了声:“世子郎……”
傅端重又恢复了整理衣裳的动作,只是这回是慢条斯理的,一点不着急。整理好后,他看了长青一眼,道:“过去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
这会儿徐家营帐内,乌泱泱的,挤满了人。
甚至,在御医诊断出女儿似是摔断了腿时,徐夫人一时没忍住,当着众人的面就哭了起来。
徐馨兰仍昏迷未醒,徐国公保持着些理智,忙问:“乔太医,我女儿怎么一直不醒?”
乔太医说:“受了惊吓,吓晕过去了。人倒没事,过会儿就能醒了,国公爷且放心。”
听说人没事,徐夫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些。但再想到女儿的腿,徐夫人又哭着求过来问:“乔太医,您可是太医院里的骨科圣手,您定要救救我女儿啊,定要治好她的腿。”
乔太医虽有高明的医术在身,但却受不起一位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向他施礼相求,他忙说:“夫人快快请起,老夫万万受不得。”
那边,徐夫人身边的侍女扶起了徐夫人后,乔太医这才说:“令千金这次……”顿了顿,乔太医就说,“请恕我直言。”
徐国公忙道:“有什么话,乔太医但说无妨。我们心里都做好了准备,也必会付出一切去治好馨儿双腿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