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是个好孩子。”敬元执起她的手拍了拍,也不吝啬赞美之词,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,“若这府上人人都是你这样想的,那我如今这一把年纪,就真的可以安享晚年,只享天伦之乐了。”
但这些只是苏韵娇自己心中的想法,她并不知道丈夫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,所以,再多保证的话,她也说不出来。
只能尽力劝慰她老人家,道:“您且宽心,大家都很敬重您,您说的话,大家都很愿意听。”言外之意就是,不管日后怎么争,只要有她老人家在,有她在这里坐镇,这家里就不能乱。
敬元却是没这份自信在,若她真能管得了这些,此番也就无需再多这些烦恼了。
为着齐家未来的前途着想,她私心里是希望日后爵位是能交到砚儿手上的。可也知道,自古以来都是嫡长子继承制,如今爵位好不易落回到大房手中,再要他们交还出来,也实在是有些欺负人。
敬元自己心里也很矛盾和纠结,但也没办法,很多事,不是她想管就能管得了的。
今日找苏韵娇这个孙媳妇谈了谈自己的心里事,并也得到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,她已然很开心。也知道她如今忙碌,所以敬元也没多留,只叫她先回去了。
苏韵娇一走,赵嬷嬷就赶紧过来搀扶敬元,并劝解着说: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您这一把年纪了,就别再思虑这些了。如今天气渐凉,您还是修生养性着,多休息休息才是。”多思伤身,家里又有主心骨在,实在不该她老人家来多劳神这些。
敬元儿女心重,她这辈子就只得这两个儿子,所以不希望在自己晚年,或是死后,家中儿孙刀剑相向。
“又怎能不操心呢?那二郎的野心都恨不能直接写在脸上了。大郎心思埋得深一些,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,我还真一时琢磨不透。至于三郎……我私心里是希望他日后接手整个家族的,可看他近来的行动,倒像是野心不小,但却意不在府内。”
赵嬷嬷:“三公子素来都是干大事的人,且他心境宽阔,眼光长远,不是重小利的人。所以,有他在,您老人家就别担心日后祸起萧墙了。”
敬元却蹙起眉心来,也说出了心里话:“我倒不担心砚儿会在家里同他两个堂兄争什么,我如今只是怕……怕他心中所想、眼下所行之事,会最终陷他自己于不义中。他有为他父亲翻案的决心固然很好,可若是为此而害了他,可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敬元何尝不想为小儿子鸣冤翻案呢?可若真要为此失去很多,她宁可希望一家子人就此平平安安的过。
“赵嬷嬷……你说是不是我错了?”敬元如今也开始反思起自己来,“若我不一直逼着砚儿为他父亲翻案,他是不是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,以至于现在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给赌进去。”
儿子的仇固然重要,可孙子的身家性命显然更重要。逝者已矣,生者如斯。若为死去的人讨公道的代价是要活人付出性命,那么她宁可不要去讨这个公道了。
这个仇人是旁人也就罢了,偏偏是当朝皇帝!
想要一国之君伏首认罪,古有几人?谈何容易。
这是一条死路。
赵嬷嬷最懂敬元心中所想的了,她虽也能感同身受,心里也很担心。但这个时候,她也只能尽力去宽慰大长公主她老人家。
“是您老人家多虑了,您可别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。凭三公子的孝心,就是您老人家不提,他也不会对他父亲的事不闻不问的。不管最终走到哪一步去,那都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,同您无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