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做什么?
那翠姨娘的事与她不相干,何况人家姨娘已经亲自站出来说话了,这件事早就算是过去,她如今再旧事重提的翻出来说,又有何用?
就算喊了那翠姨娘过来,第一,人家会愿意站在她一边,背叛傅端吗?第二,就算那姨娘倒戈了、被她收买了,可她也算是出尔反尔,这样一个出尔反尔之人,谁又会信她的无稽之言呢?
再说,凤阳长公主因为一些旧怨痛恨她们母女两个,这是全京城的人都有目共睹的。如今又这样公然来污蔑她们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到时候,只要她一口咬死了事情不是自己做的,就是栽赃,她想,这京城里多的是明事理的人,定不会都信了她的妖言去。
哪怕皇后娘娘在,可凡事总得讲个理字。她不承认,皇后又能拿她怎样呢?还能动用私刑?
原还十分慌张的,但心里这样一番思量后,徐夫人突然觉得事情或许也没她想的那样严重。所以,倒渐渐淡定了下来。
但一旁徐馨兰却不如母亲镇定自若,她立刻吓得脸色苍白,慌乱问:“怎么办?娘,这可如何是好啊。”
“别说话!”徐夫人压低了声音训斥了女儿一句。
徐馨兰瑟瑟发抖着依偎在母亲一旁,若可以的话,她恨不能完全躲去母亲身后,丝毫不用应对这样的事才好。
她害怕,很害怕。若那件事再次闹大,那她日后就真的在京中贵妇娘子们中没脸了。
徐夫人又悄悄叮嘱了女儿一句,叫她别多嘴后,她则坦然面对起凤阳来。
“长公主殿下,您这是何意呢?”徐夫人始终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国公夫人该有的矜贵和分寸,礼貌着不急不徐道,“今日是您的芳诞,是大喜的日子,且皇后娘娘凤驾还在。您……您怎的突然弄出这样一出来。我知道,因为之前的一些恩怨,您一直对我怀恨在心,我也承认,之前我们徐家悔婚在先,这的的确确是我们的错,是我们对不住您,可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,而且贵子三郎如今也已娶得贤妻在旁,您这心中的怒火也该消一消了吧?”
“您若真的为着之前的事一直怒气难消的话,我可以今日当众郑重向您道个歉。如此,也算是为咱们之前的恩恩怨怨做个了结了。”
徐夫人努力把事情往之前的恩怨上带,好让在坐的各位都知道,今日一切,不过是凤阳还对往事怀恨在心,故设计出来的一场局罢了。
凤阳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盘算,故也不着急,只静静等着她把话说完。
等她说完了这一箩筐的话后,凤阳这才施施然开口说:“徐夫人真是误会了,本宫并非是小气之人,何至于因为当年两个孩子的事儿,一直记仇到现在?”她抿唇笑,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尊贵无比,“何况你说的也对极,如今我三郎都已经娶得了那么好个媳妇了,我又怎会还在意过去那点事呢?如今庆幸都来不及呢。若非你们家悔婚,我儿三郎又哪里来的福气娶得如今这样的好娘子?徐夫人,我真该谢谢你才是。”
徐夫人:“实在不敢担长公主殿下的谢。”又说,“既如此,那你我间的恩怨,就算是一笔勾销了?”
“算,当然算。”凤阳始终面含微笑。
徐夫人立刻说:“既殿下大度,不再计较过去,那也实在没必要再为难我们母女了。您是长公主殿下,您的话威信可是很高的,您随口的一句,很可能会令我们母女一辈子都难以翻身。”
凤阳说:“徐夫人此话言重了,本宫何来这样的威信?何况,皇后娘娘凤驾还在呢,本宫又哪里敢在皇后凤驾面前胡为?”
李皇后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那个,今日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儿,也的确不在她的意料之内。
不过,既来了,又入了凤阳设下的局,李皇后也就坦然面对。
李皇后看向一旁凤阳问:“今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徐夫人好歹也是国公之妻,是有诰命在身的,若今日长公主妹妹冤枉了她,便是本宫在,也是不行的。”李皇后摆出了姿态来,表示自己只会公事公办,而不是帮亲不帮理。
凤阳说:“皇嫂且放心,臣妹还是知道有天子王法在的,那等用权势冤枉人、甚至害人杀人之事,臣妹是万万做不出来。”
凤阳言语中刻意加重了“害人杀人”几个字,听得徐夫人心中难以避免的一阵轻颤。
不是不怕的,但这种情况下,她还是极力忍住了。
李皇后见状,索性不管了。
“那凤阳妹妹有什么话,就尽管说吧。今日你们二人间的较量,不论是谁的错,本宫和诸位夫人都会秉公处理。”说罢拔高音量来,皇后问,“诸位夫人,本宫所言可对?”
李皇后此话一出,座下各人便立刻都站了起来,齐声应道:“臣妇等谨遵皇后娘娘之命。”
这阵仗之大,像是私开的公堂,似乎马上就要对她们母女当众审判一般,徐夫人不免也更害怕起来。
但她知道,这会儿若自己没沉得住气,那么从这会儿开始就已经输了。
所以,她不得不强撑着那口气。
再怎么样,她也得撑着气同她较量到最后,尽力为自己争取。
看来凤阳今日是有备而来,只是不知道,她到底有什么招数能对付得了她。毕竟,一来这是傅家的事,傅家若不追究,便是闹去官衙,官衙里也管不了。
二来,那翠鸣都被傅端说得妥协了,若无翠鸣主告,谁又追究得了她的责任呢?
但凤阳却说:“这件事情,牵扯到傅家的一位姨娘,所以,本宫已经擅自做主,差人去传了这位姨娘过来。”
“相信,这位姨娘这会儿应该已经等在门外恭候多时了。赵嬷嬷,你亲自去把人带进来。”
徐夫人不敢相信凤阳真会把翠鸣也给叫了来,她立刻回头往身后看,就见那个略显纤瘦的蹁跹女子身影立刻出现在了眼帘。
翠鸣跟在赵嬷嬷身后,一直往长公主那边去。路过徐夫人时,也没望来一眼。
但徐夫人却是死死盯着她。
她怎么能过来的?傅家怎么肯放的人!
正在徐夫人陷入沉思,且开始越发慌乱起来时,那边翠鸣已经走到了阶下,并跪了下来。
赵嬷嬷提醒:“坐正位的是皇后娘娘,她一旁的是长公主殿下。”
翠鸣虽没见过什么世面,但一应规矩礼数却是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