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重要的是,他也有好些日子没再出过宫去了。
难道……
难道凤阳长公主失宠了吗?
最终得出了这个猜测来,一时间,鲁行茂也不知是该高兴,还是该难过。
按理说,结束了这段畸形之恋,这于天子、于江山都是好事。但对凤阳长公主来说,却不见得全然是好事了。
从头至尾,从开始到结束,都是陛下一人说了算。而长公主……就似个提线木偶一样,一直被推着被动走。
鲁行茂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了,差不多七八岁起,就开始伺候当今的天子。
那时候的天子,还是蜀王殿下。
最早走进天子心里的女人就是凤阳长公主,旁人不知道,他却是知道的,从很早很早开始,陛下就已经把那个性格娇纵明媚的小公主装进了心中。
只是他没想到,有一日,在陛下已然得到她的人、她的心的时候,会又决绝的抽身而出。
鲁行茂不好去评价天子,只是觉得……世事无常,或许这世间真的是没什么是不变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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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日两日的不来,很正常。三日四日不来,也还好。
但一连半个多都不再能见到他身影,凤阳不免心里也会开始多想起来。
她原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,只是如今,他的态度前后对比实在太大,她不得不要多想一些。
她一遍遍的回忆着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,她永远都记得,那日,她向他表白了,向他真情流露了。
难道,自己真的就只是他的一个猎物,他完完全全的彻底得到了,就不珍惜了吗?
已经如愿得到了她的身,又得到了她的心,所以就觉得这段关系算是可以结束了吗?
若是几个月前,她巴不得这样。如此一来,她就不必再对砚儿和齐屹心存愧疚了。若是这样,她便可以一个人快快活活的过自己的日子,也不必连儿子的面都不敢见。
如今,他们间的关系几乎不是秘密,砚儿也什么都知道……结果他却说要结束?
给了她所有的伤害后,他抽身而出,却把这烂摊子留给她收拾。
凤阳不能接受。
赵嬷嬷也为主子抱不平,但却只能劝:“陛下不来还好呢,殿下何必这样糟践自己身子?酒喝多了伤身,殿下快别喝了。”
“不,我要喝!”见自己怀里的酒坛被拿走,凤阳立刻伸手去要抢回。
但赵嬷嬷却已经把酒坛递给一旁侍女,让她送出去了。
这边,她又继续劝:“殿下可千万要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,万不能深陷泥潭不可自拔。那是谁,那是天子!都说天子无情,后宫佳丽无数,没哪个是真能走进他心里去的。你若真认真,可就输了。”
凤阳半醉不醉着,赵嬷嬷的话,她自然听到了心里去。
她忽然觉得嬷嬷有句话说得很对。
认真就输了。
“或许正是因为我那日在宫里对他表达了自己的心声,所以我输了。”凤阳半哭半笑着,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,觉得可笑极了,“我输了,我输了……”
赵嬷嬷轻叹了声,哄着道:“公主,你输什么了?你可没输。从头至尾,是不是都是他哄着你、巴着你、迁就着你的?你想对他真情流露就真情流露,流露过了就过去了。如今他不来,你照样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,你也自不会去找他,他爱来不来。”
“其实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,奴婢能看得出来,陛下对您是有几分真情的。或许,再有几日憋不住,也就来了。就算不来,你的天也不会塌,你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就好。”
凤阳这会儿虽没醉得糊涂,可也的的确确是醉了的。
她双颊酡红,突然间又不问萧启年了,而是问起儿子来。
“砚儿是否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?”
赵嬷嬷只能说:“三公子您还不知道?他如今多忙。何况,不是有少夫人常来伴您左右吗?她来,也就相当于是三公子来了。”
“砚儿在生我的气!”凤阳不理赵嬷嬷的解释,只笃定说自己的,“他心里不高兴,他觉得我这个当母亲的给他丢脸了,所以他才不来的。”
“可我也不想啊,我原本是不想这样的。”她难受,浑身都难受,这会儿突然哭得跟个孩子似的,“我是被逼无奈的,我不是自己愿意的。”
“奴婢知道,奴婢什么不知道啊?”赵嬷嬷附和着,“殿下您心里苦,只是您没人诉说罢了。”
“齐屹也不要我了。”不说儿子后,又提起前夫来,“他也生气了,他特意托了梦给我,特意告诉我他生气了。都不要我了,都不要我了。”
凤阳絮絮叨叨好一番后,自己困意立刻席卷而来,很快就睡了去。
赵嬷嬷看着她这番狼狈不堪的样子,不禁摇了摇头。
“女人果然不能太重情,太看重感情,若所托非人的话,有得苦头吃呢。殿下,你若能绝情寡义一些,又何来这些烦恼呢?”
“天子……又有几个是重情的呢?就算再看重感情,可一和江山社稷比起来,儿女私情显然就什么都不是了。”
“你若不走心,只是一场逢场作戏,又何来的这些烦恼。”
赵嬷嬷把凤阳扶着往床榻方向去,扶她躺下后,又替她掖好了被角。之后,她也没走,就一直靠坐在床边陪着,生怕她半夜突然就醒了,然后又是一番哭闹。
赵嬷嬷显然也累极,很快就睡着了。
到了半夜,长公主寝殿忽然起了火来。起初只是小火,但很快,便蔓延开来。
一时间,整个长公主府都慌乱了起来。
有大声喊着救火的,有提着水往公主寝殿去扑火的。也有更大胆一些,跑出去搬救兵的。
可火却越救越大,大半夜的,火光冲天,几乎是照亮了漆黑的夜。
连望火台都惊动了。
一时间,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被惊醒。望着走火的大概方向,也能猜得出,那是凤阳长公主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