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阳长公主薨逝,曾经的长公主府,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。
曾在长公主府内侍奉过的,也都一一被遣散。
齐砚花了银子,买了几个曾经近身侍奉过母亲的侍女。
守灵服丧的这七七四十九天内,齐砚因悲伤过度,倒不曾细想过什么。但待如今母亲已经下葬、葬礼结束后,齐砚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来。
那么大一场火,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?
又为何,整个长公主府里那么多人,最后偏偏就只母亲和赵嬷嬷被烧身亡了呢?
齐砚一个人静下来时,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。于是,立刻喊了母亲身边侍奉的几个侍女嬷嬷来问。
“那日,长公主殿下喝了些酒,似是喝醉了。然后,赵嬷嬷便将奴婢等都打发了出去,只她一个人侍奉在长公主身边。原那日是奴婢守夜的,可赵嬷嬷说,长公主殿下今日心情不佳,需要她陪着,就让奴婢回屋歇息了。”
“奴婢也没多想,因为平时也常有这种情况。然后……然后奴婢睡到半夜,突然的被外头的动静吵醒,跑出来一看才知道,原来走水了。”
“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走水,火扑灭了就好。可后来火势竟然越来越大,奴婢等不免也慌了起来。”
“可最令人想不到的是,那火源竟在长公主寝殿。最后、最后还……”侍女说不下去话了,悲伤的哭了起来。
凤阳在世时待府上的这些奴仆都不错,尤其是她们这样近身侍奉的女奴,所以如今主子离世,她们没一个是不伤心难过的。
齐砚见她哭得伤心,只挥了挥手,说自己知道了。
回话的侍女见状,立刻应了声是,然后默默退到了一旁站着。
齐砚又问其他人:“长公主府走水的前一天晚上,可都发现了什么异常?”
众人都认真细想了一番后,然后不约而同皱眉摇头。
然后其中一个说:“就是……就是那几日长公主殿下似乎心情都不是很好,然后出事的前一天晚上,她一个人抱着酒坛喝了许多酒。”
母亲心情不好的原因,齐砚其实是差不多能猜到的。至于喝酒……不过是借酒消愁罢了,也不能说明什么。
“知道了。”齐砚略有失望,只无奈冲她们挥了挥手,“都下去吧。”
众人应是,将要退下去后,齐砚又喊住了人,说:“回去后都再仔细想想,若突然想到了什么,随时过来。”
众人又再应了声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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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砚一直都不敢相信母亲就这样没了,哪怕到现在,他都觉得这一切就像个梦一样,半点不真实。
就好似是母亲在和他开一个玩笑,待时机成熟了,母亲会又再出现在他面前。
为了凤阳之事,齐砚近来一直茶饭不思,整个人都瘦了好一圈。
苏韵娇心疼丈夫,会时不时自己亲自下厨,去做些可口的点心、或是菜肴端过来。她亲手做的,他或多或少还会吃一点。
这会儿见侍女嬷嬷们都退下去了,苏韵娇又端了自己刚刚烘培好的小点心来。
“先吃点东西吧。”进来后,直接将食盒搁在他身旁的桌子上,然后打开食盒,一样一样的从里面拿出点心来,“不甜的,没加蜂蜜,口味淡淡的,很好吃。”
齐砚不喜食甜,故苏韵娇每回为他做这些时,都会注意些。
齐砚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,但怕妻子担心,还是伸手去捡了一块来送进了口中。
只囫囵咀嚼了几下,然后就吞咽了下去。
他口里发苦,其实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来。
但吃完后却说:“是好吃的。”
苏韵娇知道他心情不好没什么食欲,所以也没逼他再多吃,只是先把吃的放在了一边,她则同他聊起天来。
“可问出了什么吗?”她问。
齐砚喟叹一声,然后摇头:“她们也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苏韵娇:“夫君是疑心什么呢?难道,这场大火是一场阴谋?长公主母亲……她是被谋害的吗?”
齐砚目光缓缓转过来,看向妻子。
“这场火实在来得蹊跷,火势太大,结果也太令人意想不到。”齐砚凭直觉,总觉得事情不对劲,有哪里是说不通的。
但具体到底哪里不对劲,他又一时说不上来。
苏韵娇其实也和丈夫有同样的感觉,她蹙起眉认真说着:“若是能找出引子火灾的原因就好了。”就是蹊跷,就算是长公主母亲寝殿不慎着了火,就算她那日喝了酒,没能及时醒过来,可赵嬷嬷呢?
殿内着了火,动静肯定不会小。若赵嬷嬷能在火势还小的时候及时将其浇灭,又或者是能喊人来灭火,也不至于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。
赵嬷嬷那时候又在做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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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阳长公主出此祸事,首当其冲最高兴的,就是傅徐两家了。
徐夫人原因丢了那样的一场脸后,又寻死不成,整个人倒变得有些神经兮兮起来。自从突然得知凤阳长公主府出事后,她就莫名的又好起来了。
再不关自己在房中,几乎不踏出房门一步了。也不再沉默寡言,不肯多说一句话。
甚至这几日,各家筹办的家宴上,也都能瞧见她的身影了。
之前已经好些日子没往傅家去了,如今,倒也又如从前一般,爱往傅家跑了。
而傅家呢,和徐家其实是一样的心情。
他们也受到过凤阳长公主的侮辱,心中对凤阳自然百般怨恨。所以,见凤阳长公主府突然有此番的意外,他们自然也十分高兴。
傅徐两家或许也并非真的交心,但因有利益牵扯,且如今共同讨厌的人又意外身亡……交情自然还如从前一样。至少,不管彼此心里是怎么想的,他们面上却是仍如从前一样亲近。
“亲家母有好些日子没来串门了,听说是身子欠佳,如今可好些了?”傅夫人还如往常一样,语气关切,面上也笑容可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