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做下了决定,夫妻间也谈妥当了,此事宜早不宜迟,次日一早,苏韵娇就是开始收拾起行李来。
此番同师父一起出城历练,身边自然是要带人的。邬嬷嬷,肯定也是其中之一。
如今这天儿眼看着就要冷了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下起今年年尾的第一场雪来。这种天气出行,无疑是遭罪。所以,邬嬷嬷私心里还是不想苏韵娇出去的。
但奈何这是康神医给她的历练,她自己又愿意,且公子也已经同意了……邬嬷嬷纵是再不愿意,也没法子。
最后,只能在收拾包袱的时候,尽量为主子准备好一切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。
本也只是出去半个月时间,简单带几件干净的换洗衣物就行。最多,就是再备上些干粮和干净的水。
可谁知,待苏韵娇从书房看完书出来时,就见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了榻上。
她几乎要瞪掉了眼睛:“带这么多东西啊。”
邬嬷嬷还在收拾,不免担心道:“娘子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天气了,都进十一月了,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下雪。所以,这披风、狐裘,总得多备上几件。秋冬交替之际,忽冷忽热的,薄的衣裳也得带上几件。还有啊,防蚊虫的药,梳洗的牙粉和胭脂膏子等等,一应准备下来,可不得要这些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们只出去半个月啊。”苏韵娇懊恼,“这跟搬家出去逃难似的,难道不回来啦?”
邬嬷嬷小声抱怨:“要奴说,康神医就不该这个时候带娘子出去。娘子怎么说也是千金小姐,再失了双亲,可自幼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。如今大冷天的要出去冒险,搁谁谁舍得?”
苏韵娇其实无所谓,因为有师父在,她不会吃什么苦,更不会有什么危险。
不过,邬嬷嬷对她的担心,她也知道是真切的。
坐下来后,苏韵娇宽慰邬嬷嬷说:“再小的孩子,总也要长大的嘛。我又不想做被豢养的金丝雀,这点苦有何吃不得?早在我选择拜师学艺时,我就做好了日后吃苦的准备了。何况,出门采药去,这算什么苦呢?应该高兴和期待才对,万一采着了什么稀世珍宝呢?”
什么稀世珍宝也减少不了邬嬷嬷对主子的担心,她早把这小主人当成自己孩子来疼了。
“什么珍宝比安危更重要?”少不得又要一顿絮叨,“娘子如今日子好过了,公子又待娘子好,极疼爱娘子,娘子该珍惜眼前一切才是。公子那般疼爱娘子,我想,他虽嘴上没说,但心里肯定是不想娘子出远门的。”
邬嬷嬷这一劝,倒还真令苏韵娇立场动摇了。
她自然是顾及齐砚感受的。
可师父那里……她既答应了下来,也不想认怂啊。
所以,今日就暂时不打算出发了。她打算晚上等齐砚回来后,再好好同他谈一谈。
若他真担心自己,不想自己去,那她就不去。
康允堂那边也收拾好了,原已打算赶紧出发了,却没想到,这徒儿竟又迟疑起来。
“师父,不是徒儿怕吃苦,只是昨儿……昨儿晚上没真正摸清夫君心里的真正想法,怕他是勉为其难才答应的。要不这样,等今晚他回来后,等他回来我再好好跟他说一说,继续探一下他的态度。”
康允堂:“……”
“这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?”他有些恼了,不免开始激将起来,“你若不愿,为师大可以现在就走!”
苏韵娇:“?”
这,大可不必啊。
她不过是说再征求一下丈夫的意见,也没说不去啊。何况,就算她真的不肯去,事情也不必严重到要师父离开的地步啊。
气急之下,脱口而出的话。说完后,康允堂自己也有些后悔了。
话说得太过,也怕这机灵鬼会起疑心。
所以,康允堂尽量迫使自己静下心来。
他撩了袍子于一旁落座后,才气定神闲问:“原先不是好好的?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,怎的突然又改了主意?是谁对你说了什么?”
于是苏韵娇就顺势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了邬嬷嬷来。
“是邬嬷嬷。”她说,“她说夫君疼我,想必打心眼儿里是不希望我去吃苦的。我是无所谓的,也不觉得跟着师父去山上采药是吃苦。但……若是因此而令夫君担心,就不太好了。”
“昨儿……晚上……我也就只提了一嘴。”之后,就干尽了那种事。
齐砚虽说同意了,可她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同意的。
毕竟这一去不是两三天,而是半月之久。万一两个人真因此而有了什么误会,或是隔阂,那就不好了。
康允堂心想,这主意就是你那好夫君出的,他又怎会不答应?只是这样的话,他不好说出来而已。
不好提齐砚,康允堂就只能揪着邬嬷嬷不放了。
“这邬娘也是,你们夫妻间都已经谈妥了的事,她怎么还横插一脚?”说好了今日把人带走的,就必须带走。若再不走,等到下午时,或许就要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