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砚想为父亲翻案,总得有个由头。所以,最初,是有臣子直接站了出来,质疑齐砚的身份。
说齐砚生父乃当年叛军背主之人,就算如今齐砚得位乃前朝皇帝禅让,名正言顺。但只要有那样一个身份不干净的父亲在,他就没资格做这个天下之主。
哪怕到如今,已数月过去,朝中也仍存在一波反皇党,就是一直反对齐砚为帝。
此番言论一出,自合反皇党心意。所以,不过多久,朝中、京里,甚至是天下,便大肆宣扬起了齐砚之父齐屹叛军背主的事来。
也正是因此,齐砚趁机提出,要重查当年旧案。
虽说这桩案子在前朝宣帝时是板上钉钉的铁案,但当时三王夺位,正是局势一片混乱之际。万一有误判,也情有可原。
所以,此案齐砚不过手,全然交给三司去查。同时,一同受理此案的人中,不乏有一直反对齐砚登基的人监督同查。
至少要保证,能做到绝对的公平、公正,和公开。
齐砚态度如此诚恳,举朝上下便是有人再心存不轨,也无法再寻出什么理由来。
所以,群臣商议之后,决定听天子之言,重新彻查此事。
此事一经传出,便传得天下人尽皆知。
齐砚虽然才做皇帝不久,但却已然颇得人心。如今百姓们得知这种情况,个个都纷纷相信新君之父肯定是被冤枉的。
当年的齐家,一门忠义,齐家郎又怎会造反呢?
当年的事,肯定是误判。
案子还未审理,就已得了民声。此事,也算是先成功了一半。
苏韵娇虽深居内宅,但不必出门,外面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抱月捧星等人,日日都会把府外的这些情况打探过来,然后如实告知主子知晓。
事情进展到了如今这一步,苏韵娇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,也总算是沉落了下来。她知道,齐砚等了几年的答案,总算就要真正有个结果了。
齐家,就将要洗刷掉往日的罪名。公爹齐屹,在经此之事后,也就可再名正言顺的回到齐家族谱中来了。
苏韵娇心中早就萌生了一个想法,但因之前此事一直悬而未定,她心中不免也有所牵挂,故走也走得不踏实。而如今,此案虽还未查清,但苏韵娇相信,成功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了。
所以,近几日来,她想要逃离出去的决心越发的大起来。
因为她心里也有数,如今齐砚一心扑在父亲之案上,是他最无暇来管自己的时候。若此刻再无离开,待案子一切尘埃落定了,他真正了了那桩心事,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时,她就没那个机会了。
她想想过,好好的去跟齐砚谈一谈。但最终,仍是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。
齐砚如今坐上了那个位置,不管从哪方面考虑,他都不会再轻易的离开了。他离不开,想必也希望自己一直跟在他身边。
若她主动去找他谈这件事,万一他不答应,那么在他一再的挽留之下,凭他们夫妻这两年的感情,她会舍不得的。
与其到时候痛苦,不知该如何抉择,倒不如现在当机立断,直接断了自己后路,来个潇洒。
但这件事,若真要实施起来,肯定得有人帮忙。苏韵娇第一个想到的,其实就是自己师父。
师父他老人家在京中待不长久的,最多等到公爹案子水落石出时,他必然就会离开了。
所以,苏韵娇若想行事,必然是要在这之前。
但她不确定师父会怎么想,毕竟,齐砚同他的感情可不比他同自己的浅。
苏韵娇一个人有些拿不定主意,所以,这日不免寻了邬嬷嬷来商议。
邬嬷嬷在得知主子心中的想法后,不免一惊。但很快,她就又平静了下来。
也唉声叹气说:“如今公子成了皇帝,日后就算册封娘子为皇后,可这也不算什么好事。皇后虽贵为一国之母,可奴婢知道,娘子却是不稀罕的。”那于娘子来说,无疑是套在她身上、会束缚住她禁锢住她的枷锁。
“而若不能册封娘子为皇后,那就更委屈娘子了。”
邬嬷嬷虽为奴仆,但也不是无知妇人。她心中多半也明白,如今公子成了一国之君,待其父这件事办妥之后,必然是要大肆充盈后宫、绵延子嗣的。
到时候,不论娘子做不做皇后,这于娘子来说,都是不开心的事。
所以娘子此番要离开的心情,邬嬷嬷是再懂不过了。
“娘子,遵从你自己内心的想法,你怎样开心就怎样去做。”邬嬷嬷边说,边轻轻抚上了苏韵娇手,关切着道,“外面天地广阔,出去后的日子,未必没有留在京中来的好。只是娘子也要想清楚了,一旦出去了,怕是再想回来,就难了。到时候,你能舍得下和公子的感情吗?”
两年多的感情,时间虽不长,但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,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来了,所以,感情自然比一般寻常夫妻要来得深厚一些。
但这世间,不是只有情情爱爱这些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