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紧紧攥着红绸子，过了今天，她就是他的妻，是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女子，福祸相依，生死与共。

死生契阔，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。

她跟着他的步子，一步步走到殿前，听着礼官的号令一次次叩首。

“一叩首，拜天地共欢。”

“再叩首，拜高堂在上。”

“三叩首，拜内外亲正。”

“四叩首，拜伉俪同心。”

大婚的流程已经演练多遍，祁连按礼官教导的步骤，一次次跪下磕头，明明是自己大婚，内心却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。

“礼成。”

祁武帝满意地看着面前一对佳偶，又转过脸看了看身边的皇后。

不同于她是表面高兴，他今天是真的开心，打心眼里开心，也毫不避讳地都写在了脸上。

他接过祁连递过来的酒，一饮而尽，嘱咐道。

“君子立于天地之间，对内和睦家室，对外兼济天下。我儿，需谨记。”

魏皇后却没有这番心思，只是接过季蔓儿递过来的酒，抿了一口，就放在了酒托上。

季蔓儿一直是她中意的儿媳妇人选，人人都知道，谁娶了季蔓儿，就相当于娶了她背后强大的季府。

季固老谋深算，在朝廷扎根多年，势力盘根错节，要是有了他的助力，夺嫡之战就更多了一分胜算。

只可惜，她嘴角挂着笑，手却紧紧捏着桌角，骨头都快捏碎了，瞥了一眼站在台下傻乐的儿子，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打开来看看，里面都装得些什么。这个时候了，有什么好开心的？

他眉间笑意都快结成褶子了，看着比祁连还要开心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坐在婚房里的是他媳妇儿。

远远近近的欢笑声，似也通过钟声传到了城外的小院，陌九长立于窗前，仰头看着满天星辰，不知不觉眼中落了泪。

有人从背后给她盖上披风，挡住了夜里山风吹来身上的寒意。

她没回头，依旧仰头望着深蓝色的夜空。

“舅舅，今日的星辰可真美！”

李原走到她身侧，“小九，想哭就哭，哭出来就好了。哭出来，心里头就没那么苦了。”

陌九还是仰着头，咧开嘴角，本来想笑，笑得却比哭还难看，一下子没有忍住，眼泪还是扑簌簌落了下来，哽咽着说道。

“舅舅，就一下，一下就好。等我片刻，我很快就好。”

李原揽住她的肩膀，抱入怀中，轻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。

“没事，就算不是一下，也可以。”

没人规定说，他家小九就要一直坚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