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尽量挤出一丝笑,故作自信道。
“将军命大,没死在战场上,怎会死在长安的勾心斗角里?”
大理寺监狱,只有在最靠近天花板的地方,才有那么一扇小小的窗户。
魑站在黑暗中,皮肤更加苍白,比之过去还要苍白。
他沉默的看着陌九,仿佛一潭深水,水下暗藏剧烈漩涡。
“将军,我能做什么。”
这次不再是问你“怎么办”,还是在期盼一个回答。
告诉我,我能做什么,我能为你做什么。
他内心遏制不住,不断祈求。
你不用宽慰我,让我为你做点什么。
哪怕只是徒劳,哪怕明知不可为,哪怕明知没有用。
只是垂死挣扎,也不要紧。
这不是救你,是我在救自己。
陌九又垂下头,没了声音。
她想活着,这毫无疑问,没有人想死。
只不过该怎么办,这是千古难题。
若之前杀王勇,已算犯下死罪。
如今,加上魏龄一番陈词,算被压在十八层地狱,无法脱身。
在难言的沉默中,笑了笑。
黑暗中,魑长长的睫毛微动,像振翅的蝴蝶,轻轻拍了拍。
她忽然想到很久前,哥哥和她谈及魑的来历,得追溯到很久之前。
大约二十来年,那时她还没出生。
东祁和南瑾,并不是如今和睦相邻。
后来,父将率军出征,一举击败南瑾。
南瑾无法,只得俯首称臣。
年年呈上岁贡,岁贡又出于臣民。
百姓不堪赋税重负,同年,南瑾内部发生政变,推翻当朝。
从此,南瑾成了四国之中,唯一由女性掌权的国家。
魑就是父将当时,从南瑾宫殿抱出来的孩子。
至于他是谁,父将没说过。
哥哥没告诉陌九,甚至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。
可陌九知道,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。
魑是南瑾人,而且血统纯正且尊贵。
陌九很想救出娘亲,到团聚那一天,告诉她这个好消息。
娘亲如果知道心心念念的孩子还活着,心里肯定高兴。
只不过,她现在自己都寸步难行,更遑论保护其他人。
如果这档口,被魏府知道魑是南瑾口中的前朝余孽。
陌府有危险,魑没准比她死的还早。
“魑,你去西羌吧,我给你安排。”
想了又想,想了又想。
陌九抬起头,看向魑。
“你先去西羌,我若无恙,再通知你回来。”
是的,陌九想活着,非常想。
没有人想死,更何况是死在这儿。
活不了是一回事,放任自己活不了,是对生命的不负责。
即使死了,去地府见到父将,都无言以对。
没保护好族人,没保护好娘亲和舅舅,死了怎么安心。
她不愿就这样,像只臭老鼠,死在黑暗潮湿的监狱。
生来就是高山大川,看过金戈铁马,又怎会甘愿这阴沉沟壑。
不过魑,她得保住命,给娘亲家族留下一点血脉。
南瑾肯定不能回去,北匈也不安全,年年战乱。
东祁更不可待,她都生死难料,更何况他?
西羌不错,隽蒙骇看在她的面子,会保住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