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望与骠骑携手,共除奸佞,匡扶天下。”
奸佞,他嘴里的奸佞,指的是魏府,还是祁盛?
到最后了,三哥看来,她还是祁盛的人,站在祁盛一边。
以救出她为砝码,要她弃暗投明,帮他对付祁盛和魏家。
“殿下,陌九不喜梅花。很早之前,倒是喜桃花。”
她侧脸看向祁连,眼神中微不可见的光,闪了闪,最终灭了。
又转过头,闭上眼睛,面对土墙。
“后来年岁渐长,慢慢倒是,都不怎么喜欢了。”
祁连不解为何现在,她说这话,疑惑的看着她。
她侧脸上沾了草屑土灰,污垢满面。
发丝粘连成一团又一团,看着就得使不少力气才能拆开。
都到现在了,都快死了,死到临头,还是桀骜,还是傲气凌人。
可当“她都快死了”这个念头,从脑中划过。
突然,祁连心头一紧,就像心被狠狠揪住。
痛的皱起眉头,双手撑地,才免于倒在陌九身上的悲剧。
同时,那种“曾经认识她”的念头,愈发强烈。
最后一次,他爬起身,又说道。
“骠骑,只要你点头,本王救你出去。”
可陌九已没放半点真心,闭着眼睛,淡淡回答。
“陌氏一族,只忠于陛下,忠于大祁。”
闻言,祁连又静静的站了会儿。
最后一次,他没有条件。
只要点头,我救你出去。
可是,她不肯。
她为什么不肯?
祁连站了一会儿,两人均是无言。
转身离去后,又只剩陌九一人。
后来这几日,时间更像是上了发条,不久又来了一位大人物。
那时,是秋后处决的前一晚。
魏青蓝是大半夜来的,来时,从上到下套进斗篷。
陌九正闭目养神,以前睡觉总不敢完全放心,总是担心这害怕那。
有时满头大汗,从梦中惊醒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第二天还要如常上朝,处理军务。
哪像如今,一切尘埃落定,倒实实在在能睡个好觉。
突然,一把火光,微弱的夜色,由远及近。
苍老的声音从未知的黑暗中传来,“骠骑好雅兴,如今还能安睡。”
陌九半睁开眼睛,早知何人会来,没有半分诧异。
眼前老人,矮小浑圆,较之之前,又圆上几分。
嘴角两撇小胡子,得意起来,翘的很欢。
陌九淡淡答道,“托您老鸿福,若无人深夜打扰,还会睡的更香。”
“骠骑啊,无愧赫赫威名,事到如今,还气定神闲,还开的了玩笑。”
陌九动了动嘴角,“我若如宰辅所愿,岂不是惹宰辅助开怀?”
“若乐极生悲,恐又说是我之不是。”
算了,她也厌恶了这种话里有话,直接挑明。
“得了,我与您之间,也无甚交情可谈。”
“有话直说,省的我看着你讨厌,睡不好觉。”
魏青蓝倒是不生气,捋了捋胡子,哈哈大笑。
“骠骑快人快语,老头子我也不拖拖拉拉,知道骠骑所剩时间不多。”
“特来知会一声,叫不要担心,安安心心上路。”
“等骠骑一走,老头子眼疾手快,很快送你们一家团聚。”
“到时候,”他走过来,缓缓拍了拍陌九的肩,“也好全了骠骑一片孝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