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不憋屈?谁不忧心?难道就你一人不易?”
他也很累,他违抗魏府同陌九育子,违逆魏府娶陌九为妃。
外公、母后、各位舅舅,朝堂文武百官都没少给他压力。
三哥势力受到父皇庇护,快速扩张,眼看就冲东宫之位。
之前他有外公庇护,现在为了娶她,腹背受敌。
他也很累,谁过的不累?
难道他能选,选出生在谁肚子里?
他也不想生来被父皇讨厌,生来被亲生父亲盼着早死。
从小到大,父皇没夸赞过他一次,更没真心对他展露过笑颜。
从前装作对皇位漠不关心,也只希望能减少一点父皇对他的敌意。
可喜欢上陌九,也不是他能选择。
他想保护喜欢的人,他必须要坐到最高的位置。
后来他渐渐明白,不仅陌九,他还要守护魏府,他的诸位血亲。
外公对他寄予厚望,母后恨不得把心掏给他,明霖同他一同长大。
明娇明赫明哲等等,魏府上下几百口,那都是血亲。
他不想外公百年之后,眼睁睁看魏府所有人身首异处。
若当不上东宫,东宫之位便属祁连。
祁连登上皇位,第一件事就是杀光魏府人。
“小九,不光只你一人负累,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。”
“哪一个决定又不是千般挣扎后做出的?”
“哪个人身上轻松,谁不是背负着大山一样的堡垒?”
只是,人生那一层又一层的忧虑总会有优先级。
一个个都打上标签:不重要,可有可无,重要,很重要,比命重要。
所以哪一天相互碰撞,更重要的自然凌驾于相对而言不那么重要的之上。
“陌九,”祁盛重重握住她的肩膀,“我自认为,把你放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位置,可你呢?”
他紧紧盯着陌九,那双瞳孔仿佛黑洞,把陌九越吸越深,悲伤也越来越浓郁。
声音很轻,却压着千般重量。
“你把我放在你心里什么位置?”
从那天开始,祁盛搬去了书房。
直到出使北匈那天,陌九再也没见到过祁盛一面。
“别看了,要来早来了。”
长安城外,大批官员前来送行。
陌九边应付各类寒暄,边伸长脖子朝城门看。
本以为派她出使这事会遇到不小阻力,最起码拖到年后。
谁想流程走的迅速,听说是多亏了鸿胪寺那几张嘴。
铁齿铜牙,在朝堂上大杀四方,果真是朝廷出钱养着的利嘴。
礼部那几位反对的大佬,听说是从祖宗八辈被骂到子孙后代。
正经文化人哪见过这阵仗,指着鸿胪寺的鼻子,喘着粗气。
“你你你,你粗俗,你、你,你不可理喻,你、你卑鄙……”
最后被气到七窍生烟,连告假了好几日。
吕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明知道她忧心什么,偏要揭她伤疤。
被白起戳了下胳膊,才翻着白眼闭了嘴。
“没事,燕王殿下不是个计较的。”
陌九和祁盛分房睡这事儿,已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。
“别太担心,分开一段时间未尝不是好事。”
白起几天前刚刚大婚,如愿娶了大司学家的千金陆轩雅。
家庭幸福,仕途也如日中天。
面色日渐红润,气质比之前更稳重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