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层楼下,安静的小房间里,布置的很是温馨。
炎燚没想到自己找了一圈的人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安静地沉睡着。
直到真的走近了,江凌波也不敢呼吸。
他自嘲地笑了笑,在床榻边停住了脚步,虽然床上的那人合眼安静地躺着,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,可是以他合体期的修为,一下子就知道,眼前的躯体里没有任何生机,看上去就像一个空空如也的壳子。
金玲珑站在门口,轻声开口道,“诸位看过了就离开吧,恩人说了他累了,想休息了,不愿意参与到仙魔纷争之中。”
“你知道些什么?”炎燚抬手掐住金玲珑的脖子。
女人仰着头,眼神却透着悲悯,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,“恩人早知道自己会死,在你让他回九重山的那一刻,你就亲手处死他了,不是吗?”
炎燚咬着牙,手下意识地收紧,“你胡说!”
含光却冲上前,从炎燚手中救下金玲珑,“主人还跟你说过什么?”
金玲珑看了含光一眼,少年面上更多的是焦急而不是悲伤,大概是知道些什么,心中微动,她低下头斟酌着措辞,“恩人只是托我在他死后将他葬在草庙村村头的树下,他说自己这一生做错了太多事,死后能变成一棵草也算积德行善了。”
“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?”江凌波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,又似乎是还不死心。
“我们没有见过,恩人只是托梦给我,他说他早料到了这一天,万般皆是命,他不怨任何人,如果可能的话,他也会托梦给您也说不定?”金玲珑抬眼看了江凌波一眼,“如果他还想见你的话。”
这句话称得上诛心,至少江凌波自己觉得,艾草就算留了后手,也不会和自己有关了。
金玲珑的眼神扫过屋内的四人,炎燚暴怒,江凌波落寞,含光疑惑,唯有燕宴是真的哀恸至极。
少年早哭干了眼泪,跪在床榻边,颤抖地握住那冰冷的手。
“小师兄,我来接你回家了。”
床榻之上的人没有给他半点回应,再也不会像原先那样摸着他的头宠溺的笑,不会日日督促他用功努力,更不会在他遇险时挡在他身前……
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,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?”燕宴不管不顾,上前抱着艾草的“尸体”。
就在燕宴即将抱着人离开的时候,炎燚一鞭子甩下,“啪”地打在少年的背上。
“你可以走,但他不能!”
魔王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,他慢条斯理地抬手,用修长洁白的食指抹掉脸颊上的一滴泪,他早见过尸体,所以也早接受了艾草离开的事实,但人可以死,却不能离开他,即使是尸体也不行。
燕宴背后扛了一道鞭子,带着地心熔浆的炽热温度,灼烧着连法衣都挡不住这一下,皮肤血肉绽开,少年一个踉跄,却第一时间护住怀里的人。
“他平日里最疼你,我不杀你,但他生是我的人,死也是。”炎燚抓着鞭子,看向燕宴道。
燕宴充耳不闻,抱着人踏过门槛,又一鞭子落下,他扑通一声跪下,却在倒下的时候将艾草护得好好的,少年咬着后槽牙,脖子上青筋毕露,显然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