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靠对这些碎片的想象,许念的眼尾更红了,抿了一下颤抖的双唇问:
“所以,许怀这么怕饿,是真的因为没吃饱过……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。”
钟老实点点头:“嗯,他每次来我家吃饭,都狼吞虎咽的,小时候在学校,都舍不得花钱吃,手里攒那点儿钱,抠抠搜搜也不够吃啥。后来他奶去世,算是摆脱了苦日子,他爸买了现在的大房子,钱也给的多。这几年日子算是好过多了。”
许念隐忍着,咬着字眼说:“有人欺负过他么。”
“那倒没有,反正我在的时候没有,他也不惹事儿。”
钟老实没有要停的意思,许念此时到希望他能多些废话,多说一些。
便继续道:
“我妈管我管的严,像拴狗似的,所以许怀搬走后,我也不能经常陪他,但是你挺好的许念,我没想到你这么高冷,能这么快和咱们大伙熟络,你俩住得近,我挺羡慕你俩能常常在一块玩,但我又挺放心,可能换个人,我都不能这么安心。”
许念没想到钟实会提到自己,诧异地问:
“怎么说?”
钟老实挠挠头,又摆弄摆弄手指,有点难为情:“你看你学习好,人除了话少点,也没啥毛病。许怀脾气不好,爱酸叽,你多担待担待,你别看他整天咋咋唬唬的,他除了我这个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发小,真没什么人能入了他的眼。你算一个。所以你要珍惜他,他人真非常好,你好好待他。”
不知道为啥,前半句听钟实夸奖自己,心里泛起的不是喜悦,而是心疼。
钟老实这个人,太实在了。
连许怀交了新朋友,他想的都是,希望那人待他好。
他以前对友谊的定义过于狭隘,而今日,才算稍稍理解。
许念将自己的头埋在黑暗里,闷着声说:“谢谢你啊钟实。”
这句话,饱含了他对钟老实这一路以来,对许怀的关怀备至。谢谢有他,才有了现在这样光风霁月的许怀。
他不知道怎么表达,也只能代表自己内心,可能一个简单的谢谢远远不够……
于是默默许下,以后的日子,不会再是你俩单枪匹马了,也许还可以有我……
……
晚到的土豆,冻梨和梅梅,基本上是前后脚来到酒吧。
而许怀那边的舞台已经准备的差不多,正在小段落地配合,磨合音响。
一般下午三点,还不是酒吧营业的时间,所以除了老板在吧台盯着,整个屋子里,就他们几个学生,和舞台上忙忙碌碌的许怀一行人。
钟老实见人到齐了,赶快朝舞台的方向跑去,跟许怀示意人都来了,时间也差不多。
许怀点点头,跟乐队的兄弟们,凑着头说了几句什么,便拿起麦克风:
“老板,我们准备开始……”
另一边操控舞台灯光的老板点头,并举手比了个OK。
舞台灯光变化,给他下的几个男生女生都激动得要尖叫起来。
许怀接着说:
“今天呢,是我兄弟钟老实的18岁大寿,哥哥送你一场不太成熟的演出,希望你成年后能成熟些,做个好人,少做傻逼……”
话毕,台下传来稀稀落落的笑声和掌声。
许怀举起鼓棒,按照准备好的节奏,敲了四下后,音响中传来了惊涛般的音浪声,和欢快雀跃的节奏。
许念的眼里只有许怀,他看到许怀坐在最后面,双手舞动得频繁,带动着整个乐队的灵魂。
一束专属于鼓手位的灯光在他后脑处炸开,许念走到正中央的位置,这里的角度看过去,和许怀的微信头像重叠。
就像不久之前,钟老实说过的,许怀的现场,像一尊佛,台下的人只有朝拜和信仰。
是的,朝拜和信仰。
那就是他眼中的,喜欢的许怀。
多一点,比任何人都多一点喜欢。
即使现场只有他们几个观众,似乎也听到了人山人海的喝彩声。
许怀前途无量,他好像看到多少年后,能站上更大舞台的许怀,享受着更高的荣誉和欢呼。
他无法想象,那个影集里瘦小干枯的小孩,和在台上风光无限的许怀是同一个人,童年经历的锉磨,经常成为情绪失控,手汗淋漓的导火索。
他要让那个曾经如糟粕一般差点被遗弃的许怀,更加闪亮,让他双脚不再沾染一点泥土,他愿意做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,看着他自由的人。
哪怕只以朋友的身份,只要给他一点点位置就好。
……
台上的许怀,一边打着鼓,一边偏头奋力地唱着和声。
他极度兴奋和极度低落的时候,汗水是不受控的。
才演了两首曲子,额头就已经渗出水珠来,眼神也变得聚光。
中途一个小插曲,许怀因为手出汗,鼓棒滑落飞了出去,又迅速从腰间掏出一副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