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那与许晓雅过于相似的眉眼,又在下一秒将他打回原形。
他怕回头,哪怕多看一眼,那溢满了的真诚与闪光,可能都会让他再次陷入摇摆不定。
所以这场考试下来,许念几乎虚脱,坐在考场外的走廊里休息了很久。
望着朗前的窗外,朝向校园的后方,除了能看到依稀的树梢,就只有北京灰蒙蒙的天,即便晴朗,也看不见云。
在他面前急行来往的考生,似乎都没有了实体,一场巨大的消耗,让他眼前一片虚无。
那窗影上映出了,他在三中艺体楼,一个人在晚自习里,偷偷避开所有人,独自练习基本功,对喜欢的音乐翩翩起舞,不需要什么章法。
看见和干饭小组第一次出去聚会,故意凑近的合影。
市艺术节的掌声尤然在耳,梅梅将他俩的手叠在一起时的眼泪。
挤进艺考班的喜悦,能和许怀一起在休息日去艺校……
带bossa回来……
那么多那么多记忆犹新的过往,仿佛一股脑都发生在,一个被无限拉长昨天,每一次为之努力的过程,到底占了多少分量。
如果这都不重要,那许晓雅和他那个连长相都不记得的父母,又有什么重要的呢?
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,那些他实实在在和许怀一起经历的,才应该是他要抓住的东西,而不是什么继承烈士遗志。
他不懂什么遗志,也不知道自己能继承来什么,但是他知道,这世上只有一个许怀,这才是他能切实感受,看得见摸得着的!
许念腾起身子,稍微转动着四肢关节,庆幸着刚才没有犯浑放水。
仔细回想着考试时的每一处得分点,都处理的八九分,还算正常发挥。
除了稍微有点情绪给不到,其他的技术上难度,都完成的很好。
此时此刻,他好像也没那么多想法了,什么许晓雅,什么保送,那些突然压到他身上的两座大山,好像也没那么沉重。
用许怀的话讲,走一步看一步,风吹哪页,不爱读,撕了就是了。
他脸上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,久违的晴朗,紧紧攥了一下柔软松垮的裤腿,指甲嵌着布料,带起了褶皱。
许念飞奔出考场楼,路上拨通了许怀的电话,才响了一声就被快速接起:
“你还在吗?”
“在呢念哥,还在栅栏着呢!咋的了?考完了??”
“等我……”
挂了电话,就看见许念裹着白色的半长外套,兴冲冲地往许怀的方向跑,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,许怀也沿着栅栏边,拼命挤过乌泱泱的人群,朝门口去第一时间迎接他念哥。
这次许念没有胆怯,他抓住许怀的一瞬立刻扑了上去。
两个人都穿着厚重的羽绒外套,抱起来又些吃力,双臂都要全全打开,在本来就很拥挤的人群里,显得拥挤不堪。
许念的手长,差点抽着怀狗身后的大叔……
“哎呀~这是考的相当好啊念哥,咋这么高兴!”
许怀环着他的腰身,双臂一刻也不松懈,任凭许念在自己肩膀上蹭来蹭去,小脚丫还在下面乱扑腾。
“唔——许怀,你说你怕走错路,可是你没有选择别的路走,我今天才是真的差点走错路,好在都还来得及……”
许怀听了个一头雾水,一句话没听懂半句:
“啊?那你是考好,还是没考好啊??我咋老听不懂你说啥呢??”
“不重要,反正我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了!”
“不重要个屁!”
许怀郑重地把许念从自己身上撕下来,晃着他的肩膀半吼道:
“这特么是校考!你咋回事儿许念!有谱没谱啊你这个人!不知道自己没有择校啊?”
许念挤眉弄眼的安抚着许怀,撒了个娇,撒完就后悔得有点恶心:
“嗨哟~安心啦,我啥条件你不知道嘛,没有失误正常发挥,尽人事听天命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