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离村庄几公里远的一处荒野。
那里早就摆好了桌子和杯盏。
周婶被人扛起放到了桌子中央,她的嘴里塞着粗布,浑身赤裸,手脚被束缚住躺在那里。
众人有序落座,先知站在中央,他拿起桌上的叉子轻轻敲击了一下手中的高脚杯。
“叮——”的一声,全场立刻鸦雀无声。
先知道:“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献祭日,今年就由桌上的这位信徒来向我们传递神明的祝福吧!”
说完,他便坐了回去。
有人拿着刀子来到了周婶的身边,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刀,殷红的鲜血奔涌而出,那人用茶壶接住了鲜血。
没一会,血便装满了茶壶,那人也不管周婶手臂上的伤口,任由鲜血流出,顺着桌子滴落到地上,汇聚成小水洼。
他来到那些坐着的人身边,像是饭店的服务员,为他们挨个斟血。
座位上的一个男人品尝了一口杯中温热的鲜血,大笑着夸道:“果然还是人活着时候的热血暖身啊!”
有人附和:“是啊,不过可惜了,若是按照原定计划的那个小女孩,说不定会更甜美呢……”
“肉肯定比现在这个老婆子嫩吧……”楚怀云发现,说这句话的竟然是周婶的丈夫。
“话说上次的那个小女孩还有死胎是怎么处理了?”
侍从在周婶身上剜下了一块肉,小心地放到了先知的盘子中。
先知拿起刀叉开始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生肉,他将一块带血的肉丝送进了嘴里,满嘴鲜红地淡笑道:“我冻起来了,准备到时候结婚和大家分享。”
“祝贺祝贺!新来的妞儿真是好看啊,还是先知有这个福气!”
……
他们……生吃人肉。
生吃自己老婆、孩子的肉。
楚怀云捂住嘴强忍住胃里的不适感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身后的炼狱。
霜花自从那天被楚怀云逼得展露出了本性之后,她对着楚怀云也懒得再装样子,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一眼楚怀云,便扭开头干自己的事情了。
楚怀云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到霜花的身边,她看着霜花“生人勿近”的后脑勺,道:“你知道所谓的‘献祭’是什么意思吗?”
霜花拧着眉头颇有些不耐地望向楚怀云,“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?”
“献祭,就是指,选一个活人当做村子里面男人的新鲜食物。”楚怀云的声音似恶魔的低语,“所以,你的孩子不是献祭给了信仰的神明……而是被活生生地、一刀一刀剜下了肉、流干了血……被人吃进了肚子里面……”
“够了!”霜花赤红着眼打断了楚怀云的话,“不要再说了……”她的语气近乎于哀求。
楚怀云抬起手按住霜花的脑袋,转向了她来时的路,道:“我说的这些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真相,如果你不相信,就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,你就会看到我说的那些画面了。
甚至比我说的……更残忍、更血腥!”
霜花一下子打开了楚怀云的手,她跌坐在地上,哭着喊道:“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?!你为什么要把我原本安稳的人生毁于一旦!我本来可以……”就这样走完自己庸常的一生。
“毁了你人生的可不是我,是那群没人性的畜生,更是你的懦弱无能。”楚怀云漆黑的眼底满是讽刺,她俯视着地上的霜花,字字珠玑。
霜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有什么东西在耳边“嗡嗡嗡”地叫唤。
她这一辈子活得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,被丈夫打了、孩子没了……她都不知道反抗,反而会下意识地去笑着讨好。
因为她习惯了,习惯了被打,习惯了默默地忍受。
她不是没有脑子,不是不会猜想为什么每一次献祭完回来,丈夫的身上满是血腥味;不是感觉不到周围的异样。
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自己,要顺从。
顺从这里的法则,顺从这里的男人,顺从这肮脏残酷的世道。
没有人告诉过她,自己那扭曲的生活是错误的,自己……是可以去反抗的。
霜花无力地坐在地上哭泣,而楚怀云就在一边静静看着她哭。
楚怀云在霜花看不见的角落里,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流光。
她在等,等一只蝴蝶的蜕变。
过了很久,霜花哭累了,情绪也稳定了下来,她通红着眼睛望向楚怀云,声音沙哑:“所以……你想让我做什么?”
楚怀云笑了。
她喜欢聪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