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道:“真难吃。真亏你们吃得下去。”
霜花又缓缓来到自己丈夫面前,揪住男人的头发,迫使男人直视自己,问道:“我们家孩子的肉好吃吗?你吃的是哪里的肉?”
男人浑身都在颤抖,他甚至害怕得尿了裤子,尿液淅淅沥沥地顺着裤腿滴落在了地上。
霜花闻着尿骚味,看着眼前不争气的男人,上去便是数十个巴掌将男人打得鼻青脸肿:“你不是在家里很狠吗?怎么,这就怕了?”
她掰过自己男人的脸,用匕首在上面深深刻了两个血淋淋的大字——“奴隶”。
霜花看着男人痛苦的神色,将他扔到地上,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脸上,鞋底用力在那伤口之上碾了碾,畅快地笑出了声。
这个男人做了一辈子的皇帝,没想到临了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被自己踩在脚底下。
她拿起桌上的酒杯朝着众人,倒在了地上,道:“沙泉的软刺磨成粉食用就会麻痹全身,不能动,只能看。
它不像是玫瑰的刺,带着明目张胆的警告,它伪装、隐忍,直到最后一刻,将所有敌人都消灭。”她看向面前的男人们、女人们,再一次笑了出来。
像个疯婆子。
可笑着笑着,她便又开始嚎啕大哭,渐渐又归于平静。
她抹去了脸上的鼻涕,开始毫无逻辑地胡言乱语道:“这个村子真是肮脏,脏透了!男人们不把老婆孩子当人,女人们不把自己当人,哈哈哈哈哈,多可笑?
他们以为他们掌控了一切,可到头来,还不是被我的一杯茶水给撂倒了……
以为自己是主角,其实不过是跳梁小丑!
沙泉……是个好东西,浑身上下可都是宝。沙泉的皮不仅可以疗伤,晒干了还是极好的燃料呢……”
霜花拿过桌上的煤油灯,她缓缓走过每一个人的身边,看着他们脸上恐惧的神情,不免高兴得踮起脚尖开始舞蹈。
最后,她跳累了。
霜花来到楚怀云面前,将匕首扔给了她,道:“走吧,我不要你的命。”
楚怀云看着全村老小,问道:“一个也不放过?”
霜花回头看着那些妇孺眼底的埋怨和责备,嗤笑:“那群女人和孩子早就被荼毒成了物件,你想要拯救她们,在她们看来却是在毁灭她们。”
霜花不是没有尝试唤醒她们,最后,却只换来所有人的不信任和排挤。
拯救无济于事。
“唯有死亡才能祛除一切污秽。”霜花张开双臂,拥抱着空气,就像是在拥抱自己的一生。
楚怀云看着她,只问了一句:“那你呢?”不准备走吗?
一个觉醒了的灵魂也要留在这里陪葬吗?
霜花有些晃神,她的脸上露出苦意:“我不走了。我出生在这里,离开了这里,我什么也不是。”
她承认,自己始终都是懦弱的。
她不敢离开这片土壤。
也不愿意离开。
楚怀云没再说话,她朝着霜花挥了挥手:“后会无期。”
霜花见楚怀云越走越远的背影,将手中的煤油灯扔在了脚下。
熊熊烈火瞬间包围了所有人。
霜花在映天的火海中望着楚怀云的背影,笑着喃喃:“我自由了……”
她张开双臂,拥抱着火焰。
这一刻,她完全自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