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萧瑟的风吹过,顽皮地卷起了路面上散乱着的纸张。
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只能看见几个“人”在那里缓慢地移动着,它们姿势怪异,有的像蜗牛一样拖着血淋淋的下半身挪动;有的像立柱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唯一的共同点便是,只要你仔细听,就能清楚地听到它们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,以及嘴里发出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气音。
楚怀云此刻正坐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天台边缘,两脚在空中一上一下地摆动着,神情自适地看着楼底一片死寂的街道。
那神态,像个无拘无束、自由散漫的仙子,来人间游历。
距离末世开始的那天已然有一年多的时间了,楚怀云回到这个她生活了20年的老式小区里独自谋生也快要半年了。
这半年来,这片地区也不是一直都很安静的。
总会陆陆续续有各路拉帮结派的人经过这一片区域,不断搜刮留宿。
虽然这些人的到来使得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物资雪上加霜,但这也确实为楚怀云增加了些便利,就例如丧尸数比原本少了很多。
省得她再亲自动手清理了。
一抹阳光突然穿透了浓密的云层,照在了楚怀云的脸上。
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脸,微眯起眼望着头顶逐渐散去的云,立马起身,回到了顶楼七楼的家,将被子放在了竹竿上,扛了出去晒。
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,还是经历的事情多了,又或许是没了江承宴太寂寞了。她总会时不时触景生情,想起很多零散的记忆。
就例如家中的这个竹竿。
每次艳阳高照的天气里,楚怀云猜都不用猜,就知道自己家阳台外面的晾衣杆子上一定摆满了衣服和被子。
妈妈说过,太阳好的时候,要把被子拿出去晒,这样,睡着才舒服。
爸爸曾经调侃着给妈妈起了个外号——追光者。
因为妈妈每一次都是这个家里最先知道太阳公公露脑袋的人。
不得不说,被晒过的被子盖在身上总是暖洋洋的,还带着一些淡淡的清爽。
后来……她开始自己晒被子。
学着母亲曾经的样子,追着太阳跑。
可是被子上的味道却再也不似从前了。
晒完了被子,楚怀云发现自己似乎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干了。
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她决定今天再去附近的几个小区搜罗看看,还有没有剩下的食物。
临出家门的时候,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交流机,今天……依旧没有等到想要听见的声音。
楚怀云背上自己的工具包,拿着一根铁棍,就开门下楼了。
半年里,她慢慢将整栋楼都清理了一遍,所有的丧尸都在她的手笔之下彻彻底底变成了尸体,因为怕这些尸体腐烂发臭,所以,她把它们全部都扔到了楼外面。
楚怀云满意地看着被自己洒扫得十分干净的楼道,家家户户紧闭的房门。除了白色的墙壁上洗不去的大片血迹,真的就和末世前一样。
她忽然有些恍惚,这栋楼向来隔音不好,每每路过别人家,里头要是有什么大的响动,过道里都是可以隐约听见的。
可现在,她想听也没地方听了,他们都死了。
还是自己给他们收的尸。
楚怀云脸上戴着口罩和头盔,一棍子熟练地戳爆路边丧尸的脑袋。
她边走边清理着,相当顺利地来到了紧邻的隔壁小区,掏出她自制的工具绳就开始往上爬,一间一间搜屋子,看到有用的东西就带回去。
就在她准备打开一扇窗户,入室搜资源时,她听到了车子引擎的声音。
楚怀云赶忙停下手头的动作,收拾好东西,就立马闪身躲进了一间她已然确认安全的屋子。
车声渐渐临近,她听到有什么重物被人从车上扔了下来,然后车子就加速驶离了。
楚怀云安静地在屋子里等了一会,确定入侵者已然完全离开后,才小心翼翼地从窗户里探出脑袋。
路面上躺着一个男人,浑身是血,一动不动。
周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两只丧尸也听到了动静,缓缓向着男人靠了过去。
但是在这般明显的危机面前,男人依旧毫无动静。
估计是已经死了。她想。
得趁他的身体尸化前,把他脑子捣烂,免得他变成丧尸,处理起来更麻烦。
这样想着,楚怀云慢慢靠近男人。
男人的脸上满是污泥和鲜红的血液,仰躺在地上。
如果不仔细看他还略微有些起伏的胸膛,肯定只会认为他已经是具尸体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