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许家老太爷可到了。”赵成问一个搬货的伙计。
“到了有约摸一刻钟,他们带了些布匹上船,何大带人在货舱归置。”
说话间车厢里的行李等物都搬到船舱,赵管事对着手中的花名册点过此次跟船的伙计,又过两刻钟的时间,便让船工开拔起航。
问过赵管事,姜月便让姜大河把从府城买的各样土仪等物放置到一间空置的房间。
这艘货船此次的目的地是北鹭郡,只是会经过长沣镇的码头,到时姜月他们要趁着货船靠岸补给的时候离船登岸。
行李放置在一层船舱也方便搬卸。
刚归置好行李等物,便见许老太爷走过来,几人打过招呼,便坐在一层的饭厅兼会客厅内。
许老太爷含笑道:“月娘你要的布匹已经搁置在货仓,船快到长沣镇时,许鸣会提前取出来。”
说罢,许鸣就走上前,双手恭敬递出一个荷包,“姜姑娘,这是花馍的银钱。”
姜月忙推辞,许太夫人待她们极好,家里的衣料布匹用都用不完,她能回馈一点儿,方觉得心里好受点,哪能再收银钱。
奈何许鸣并不退让,坚持让姜月收下,两人这么推开让去委实有些不大好看,又一次把荷包推开后,姜月便把目光投向许重,无声表明自己的坚持。
“月娘把荷包收下,我懂你的意思,只是一码归一码,往日我们两家的人情归人情,那些来往的人情礼节和生意上的事不能混为一谈,你把这做花馍的银钱收下,稍后还要付我布匹的尾款呐!”
许重话音刚落,许言又把荷包放置在姜月面前。
这么纠缠下去着实不好看,这些道理姜月不是不明白,只是姜家寒素,虽说两家日常往来也算有来有往,但他们的交往就好比你送我个燕窝盏,我送你个窝窝头的差距。
这样的悬殊下,姜月总想弥补一下两方人情往来上差距,也好让家里长辈面对许家的时候腰背更挺直一些。
看着许重坦然的神色,姜月叹口气。
接过银钱,当场把布匹的尾款付清楚。
就听许重笑眯眯道:“这才对,月娘啊,往后你也是开工坊的老板,凡事都要谨记无规矩不成方圆,人情可以成为一单生意的润色,但不能让人情凌驾在生意之上,不然今日你来说人情,明日他也要讲人情,起个坏头,大家有样学样,这生意啊差不多就做到头了。”
这些道理姜月不是不懂,哎,这从古至今都存在的人情文化,不过姜月不是那种面子第一的人,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的豆腐坊。
倒是一旁一直旁听的姜老太太若有所思,原本还有些烦乱的心思瞬间坚定起来。
临来前老头子告诉她,大闺女传来消息,说是亲家想让小儿也去走乡串户卖馒头,只是想比别人更低的价格从家里进货。
她当时就觉得不妥,只推说做出来的馒头要优先供应鹤来酒楼,家里地方不大,腾不开手做更多,等馒头工坊开业再说。
这会听许老太爷一席话,可说是少走多少弯路。
若她真顾及亲戚情分,以更低的价格让闺女小叔子况二宝从家里拿货,若传出一星半点风声,定会惹得乡邻们和一直来家里拿货人的不满。
若坏了好不容易做起来的馒头生意,岂不是得不偿失,到时哭都没地哭去。
姜老太太暗自打定主意,别说就那没啥情分的亲家,以后就是她娘家人登门说情,那也得按照规矩来。
当然,就凭着钱氏和况二宝同她家的关系,这话说出来也是痴心妄想,只是她当日并没有好的主意,除却单纯不想便宜卖与况二宝外,也不想同他们做生意。
哼,这次回去若钱氏仍不改其意,她就知道怎样处理又有名声,又不伤大女婿的面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