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不能给我找张床吗?”他哑着嗓子抱怨,脑袋沉到像是被一万根针扎过一样。
这是工伤,最起码的待遇得有吧!
黑眼镜几乎晕晕乎乎地想。
视野里一片红色的光晕,太亮了!
灼热的阳光不断炙烤着他的眼皮,什么屋子连窗帘都没有。
然后他艰涩地睁开眼,正对上那张梦里的面孔。
楚子杭!
才分别没两天的人就靠在车窗边缘,摘下防风镜后,柔和的面孔被阳光烫出金色的晕染,一盘洒了金箔的冰淇淋。
又冰又亮。
他抱着胳膊在听张麒麟和其他人交流,吴老狗家的小崽子就在旁边蹦跶得欢。
鉴于雇佣兵们对这位半道插进来,又擅长说大话的人有点意见,很多问题只能靠哑巴张开口。
楚子杭和吴天真躲在一边窃窃私语。
“这人都被打晕了阿宁他们怎么还带着。”吴天真挑起眉毛,暗搓搓嘀咕,“还想偷我们的东西,活该。”
那是我不知道!
黑眼镜在心里无声呐喊,为自己辩解。
如果早就知道是这位大爷,他哪敢直接搞偷袭。
楚子杭抬起头似乎在观望外面的风沙,“身手不错,南瞎北哑,能和张麒麟齐名应该是个下墓好手。”
“他就是南瞎?”吴天真扒拉着车窗边缘,往里面看了一眼。
这大概是每一位第一次看见黑眼镜的人内心真实的写照——他们以为瞎是夸张的形容词,没想到是实词。
黑眼镜脸上的墨镜太有盲人按摩的效果。
所以哪怕他现在醒了,也看不大出来。
“不像?”
吴天真不是太感兴趣,更多的只是和楚子杭说话而已。
“不太像。”他沉吟片刻,真切地摇了摇头,又转过头重新看向楚子杭。
盗墓这一行的人,大多数有自己独特的气质。
要么就是张麒麟这种一眼看上去简便耐用的装束。
要么,还有一部分骤然暴富品味没能提升上去,主打一个没文化的富贵装扮。
所以穿得像个嬉皮士的黑眼镜,在这里还挺格格不入的。
他看起来更像是在音乐节里大甩头发的蹦迪人士,反正不太像一个高手。
高手嘛,得是楚子杭和张麒麟这款式的。
高冷又厉害。
吴天真愤愤地嘀咕。
他还是特别在意对方跟踪他们这件事。
尽管不知道黑眼镜究竟是为了偷什么东西一路鬼鬼祟祟。
或许得等他醒了才能知道。
“我道歉!”
后车座上躺了半天的黑眼镜突然举起一只手来,简直像是一具棺材里骤然起尸的粽子。
楚子杭依旧维持着靠在车沿的姿势,波澜不惊,反而吴天真被吓得抱头鼠窜。
开棺起尸的邪门玩意儿见多了,这完全属于条件反射。
这个技能放在墓里十分有用,帮助他躲过N次的粽子贴贴。
黑眼镜眨眨眼,重复一遍,“我道歉,更何况又没偷到。”
他的目光从吴天真身上随意溜过,最后定格在了楚子杭身上。
很明显,这句话是对谁说的。
吴天真没察觉到这种微妙,只感受到了惊吓。
“吓死人啊!”他捂着心口,扒拉在楚子杭身后,对黑眼镜的恶劣行为怒目而视。
头发乱蓬蓬的,瞪圆的眼睛像一只被捋了倒毛的兔子。
楚子杭在心底评价,即便他早就就发现黑眼镜醒了。
至于为什么没提醒吴天真,谁知道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