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一名师爷模样的、22岁左右的年轻男子,走到邓氏侧前蹲下,小声劝解她道:
“夫人,好汉、不是,好女子不吃眼前亏。这要当堂对您动用了大刑,大人的脸上也再无光彩了。
现在,两名人证、以及您的车夫,都证实了您的马车行速过快。
仵作也都验明白了。您……您真的不必再如此执拗。
入了狱,这也是在您自家的地盘上,大人也必会托庇您一二,也会向上陈情。
再说您这也只属于过失之罪,大人若向上陈情,必不至让您赔命,甚至流放都不必。
您又何苦非得受刑遭罪?”
“师爷,你别说了。民妇并无过错,纵有千人指证、万刑加身,民妇也断不会签字认供。”
邓氏仰起了下颌,声音温柔如水,内里却饱含刚强与骄傲。
听得画棠的心脏,再次猛跳。
她的娘亲,就是如此!
平时温柔如湖,宽和包容。
但谁要想冤枉她、或者强迫她违背原则和底线的话,她就是这样:从骨子里让人感受到刚强与尊严。
画棠不禁再次动了动脚。
她太想、太想冲上去,冲上去好好看看邓氏的脸了。
却听惊堂木再响、姚县官再喝道:“来人,大刑伺候!”
师爷叹息着退开,两名衙役提着夹棍,就走上前来。
一边磨磨蹭蹭着走、一边不停地看堂上的大人。
夹棍,一根细草绳上,打着一个个活结。活结中间,竖插着一根根细而坚硬的短木棍。
施用时,将人犯的十指、直直穿过短木棍之间的空隙,然后两边的衙役,再用力拉细草绳的两端。
看着很简单的刑具,却生生能将人的十指给活活夹断。
都说十指连心,那真的是能让人犯痛得撕心裂肺、死去活来。
即便不夹断,重夹之下,指骨也会开裂,其后肿胀变形、月余不能再动。
自此手指也会留下暗疾,遇寒触冷即痛。
此刑阴毒狠辣、残忍至极。
然而,直到衙差们要将邓氏的十指葱白玉指,套进夹棍里的时候,姚县令都未出声制止。
其满脸满眼的痛苦之色,极为清晰。
“且慢!”
画棠忍不住出声阻止,并要大步上前。
被挡门的衙差叉棍拦住。
郑佳欣和卫队们就要上前,被画棠的眼神止住。
画棠也不进去了,就站在那儿,凉凉地道:“不知姚大人的仵作开尸几具?验尸多少?”
“你什么意思?!”
一个老头儿,从堂上衙差的身后跳出来、冲出来,停在叉棍的另一头,指着画棠就斥道:
“老夫浸淫验尸之术已有几十载,还轮不到你个黄毛小儿来质疑!
你若是诚心求教,待堂审过后,呈上三礼、行过拜师礼数,老夫或可看在你年轻、还不嫌弃脏臭、愿意学习的份上,多提点你几句。
但你若要在此胡说八道,就莫怪老夫告你个搅扰公堂之罪、先给你上杖刑三十再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