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昨日晚至现在,女官当街行凶之类的消息,让整个京城都因此案而沸沸扬扬。
无数负面的议论、言辞,铺天盖地,发酵的速度相当快。
女子们才昂起来的头颅,又垂了下去。
听着那些议论声,接受了千年礼教的她们,越听越觉得:女子不该为官、为官就是男子的事情,应该要分清楚的;
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、不该随意地四处走动;
女子读书有害处,这都有底气杀人了之类的。
所以,今天京兆伊衙门前,里三层、外三层地被围着,就连屋顶和树上都站满了人。
画海选在这个衙门,为的就是让他们有地方爬;为的就是尽可能让更多的人看清楚、听清楚。
午时一到,三声锣响。
“威~~~武~~~!”
两边衙役用手中的堂棍整齐划一地敲着地面,从喉咙里发出压堂之声。
画海理了理两袖。
待压堂声一过,儒雅的气质一变,坐姿也改成了挺直和大马金刀。
一拍惊堂木,喝道:“带被告!”
楚迎月从堂下一侧的屋子里走出来,目不斜视,大大方方地走到堂下站定,对着画海抱拳,躬身行礼。
“见过画大都督。”
两边听审的人,除了季悠外,也站起身,朝着楚迎月抱拳微躬,行了一礼。
楚迎月抱拳一一还礼。
而这堂内的和气一团,顿时让外面鸦雀无声的百姓们、炸开了锅。
有人就喊:“你们这是要官官相护啊?”
也有人喊:“什么法三司听审?你们这是来护着杀人凶手的吧?”
还有人嚷嚷:“呸,狗官一堆!果然向女子弯腰、男人都会变得没骨气!”
有人就叹气,小小声嘀咕:“换汤不换药,官场还这样。”
还有人小声接话:“那你指望个啥?指望女子为官就能护着我们老百姓了?”
“那女子为了官,朝堂都被污染了,天知道护着谁呢?”
“唉,有啥好看的?这不明摆着的嘛,最后肯定是这女官无罪,散了吧,耽误我吃午饭,就是可怜那被杀了的姑娘。”
“当街杀人啊,听说那姑娘死的老惨了我告诉你。偏这女官杀完人后、还得意洋洋的。那嘴脸,啧啧……”
“唉,到了啥时候啊,咱们百姓都是命不如蚁,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肚子吧。”
“唉,女子硬出什么头嘛,瞧瞧,这丢人现眼的。”
“就是,好好的一个姑娘家,闹腾成这样,以后还怎么嫁人?”
“……”
纷纷杂杂的、以女声为多的议论声,传进了公堂之内。
画海听了,面无表情。
秦略的脸黑黑的;林海梁低着脑袋,不知道在想什么;丁焕忠就有些坐不住,屁股在椅子里拧动。
脚尖向外,一副随时冲出去要跟人理论的样子。
季悠则翘着二郎腿,斜靠着椅背,摇着折扇,一副:你只管说、我只管听的架势。
楚迎月吸了口气,收着下颏、含着起伏不定的胸膛、忍着眼泪、咬着下唇,挺直了背脊站着。
她不能哭,一滴眼泪都不能流。
只是她想不明白:为什么自己和画棠等人,那么辛苦、那么努力地想为女子争口气、立个榜样,却根本就不被人理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