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氏听到问起这个,眼眶微微泛了红,执帕轻轻按压了几下眼角后,才回答。
“臣妾原是大都城一六品小官家的嫡女。及笄前与姐妹们乘船去湖中游玩,无意落水。
被一无赖所救。家中无法,只得将妾身远嫁。
幸得夫君宽和不嫌弃,且待妾身一直爱重有加,这日子,倒莫名地好过、踏实了许多。
说起这个,妾身觉得还是很幸运的。就像祸兮福所伏吧?因为被家里给送远,反倒逃过了外敌掠城一劫。
而妾身的家人们就……”
“也难怪你对‘慈幼司’里的人、这么细致用心。”
画棠听了,转移了话题。顺便看了扶着邓氏一臂的那名丫环一眼。
那丫环长得很老实,老实到有些木讷。
收回视线,画棠随意地走着、随意地再问邓氏道:“不知你与姚大人,育有子嗣几何?”
“刑官大人,这个不是会在外子的档记里有录吗?”
邓氏听问,奇怪地反问道。
一时之间也忘了伤感。
画棠轻描淡写地回了句:“本官一般对其他官员的家事、不感兴趣。”
“哦哦,”
邓氏闻言,理解地温柔笑笑。
笑着道:“大人您只怕是:在办案中、涉及到了谁,才会去查了。否则,您日理万机,倒是顾不得那些。对了,请恕妾身冒昧问一句:您若不在京城,京里有重案发生了要怎么办?”
画棠闻问,回之以一个无所谓的笑容。
再道:“国朝不能、且不会只依附在一人之身上。谁离了谁,日子都还是要照常过的。”
说着,画棠就看向路边的一个小摊,再道:“这么晚了,仍有小摊摆食售卖,可见这楷县平日里有多安定。姚大人有心了。”
邓氏被夸得挺了挺腰身。
俩人就这样一路说着话,一路慢慢地走着。
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,就走到了“慈幼司”的大门前。
大门外站着两名护院,一见到邓氏,就赶紧将大门给打开了。
里面的欢声笑语,顿时就扑面而来。
此时邓氏脸上的笑容,也更加温柔慈爱。就加快了两步,超过了画棠,想引领着画棠进去。
画棠没进去。
她走上门前的几级石阶,站在大门口,看着里面,听着里面传出的各种声音。
内里,处处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,手工有粗有细,样式稀奇古怪。可见:应该是里面的人自己亲手做的。
声音里:有说有笑、有跳有叫,非常热闹,又很显温馨。
画棠站了几息,见到邓氏疑惑看过来的目光,微笑着摇头道:“不进去了。本官进去的话,就会破坏气氛了。”
“无碍的、无碍的。”
邓氏一见人不进去了,有些着急,连忙就道:“这都到门口了,进去看一眼也好。让他们能体会到朝廷的用心也好。知道您亲自来了却未进去,只怕他们是会有些难过的……就进去看一眼吧,会给他们鼓鼓心气儿的。”
画棠还是摇了摇头,转身,往来路走,轻声道:“回吧,本官连日来赶路,有些乏了,回去还得跟姚大人说事,不能太晚了。”
声音里,带出了几分疲惫,还有几分沉重。
邓氏却仍想阻拦,直到迎上了郑侍卫困惑的视线,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逾矩了。
遂也不再出声,跟在了刑官大人的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