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姚传亮就低垂了头。
几息后,再对着邓氏道:“其实,你本来也想拖我下水的对不对?
你让丝丝撞你的马车,就是想试探我对你的反应,对吗?
如果我包庇了你,那接下来,你就会告诉我一切?让我参与你设计的这起谋杀?
还是说……在我们成亲这近一年来,你也对我有了些了解?你也对我有了几分情意?
才因此……没有拖我下水?
你告诉我,好不好?
你得让我知道:待你如珠如宝、深情相许的我,不是个傻子。”
“不,你就是个傻子。”
邓氏抬起了头,泪流满面。
她哀惋地看着姚传亮,抬了抬手,想抚上对方的面颊,却最终又落了下去。
她挪开视线,看着地面,噏动着嘴唇道:“你不是傻子,谁又是呢?
刑官大人一眼就看穿了妾身的伪装,而你,近一年了,都没有看出来。
你常常问妾身:像妾身这么温柔如水、长相绝佳、教养有度的好女子,为何会愿意嫁给你这样一个、平民出身的粗鄙汉子?
以前,妾身总回答你:是因为你足够好。
其实这个回答,也并不都是假的。
你是很好,是真的很好。妾身活到三十二年,从来就没有人对妾身如此真心相待、呵护有加过。
可是没用的……
妾身从一开始对你的接近,就是带着目的来的。为了这个对付刑官大人的计划,妾身和……
谋划了近三年。”
说着,邓氏再看向姚传亮,表情带着三分凄苦、三分绝望、三分悲哀、一分怜悯。
道:“对不起,老爷……是妾身不好,是妾身辜负了您的深情,是妾身不配拥有您这么好的夫君。”
“那你……为何、为何不肯告诉我?倘若……”
姚传亮看着这样的妻子,心痛如刀绞,嚅嚅地问道。
问完,自己先哭了。
哭着给了自己一耳光,道:“你不敢说的。因为我在你的眼里,就是个铁面无情的人。你不敢说、你怎么敢说?是我自己生生地把你逼到了这一步,连退路都没有了。”
姚传亮哭着,说着,转过了身,冲着画棠就跪下了。
跪着叩头道:“刑官大人,下官识人不清、辨人不明,但是……但是下官求您、求您……”
他哭求着,想求刑官大人饶过自己的妻子,可是,怎么都说不出后面的话来。
只能哀伏在地,啜泣不已。
邓氏见状,扑去姚传亮的背上。
哭着喊道:“老爷别求,别求,妾身不配、不配您放弃毕生的追求,您……妾身真的不值得您这样做。您就让妾身去死,妾身也是真的该死……”
喊得姚传亮、五脏仿佛像片片碎裂开了一般,痛得他再也忍耐不住,侧身,抱住姚氏,大放悲声。
十一个月前。
姚传亮去“慈幼司”探看那里的老人和孩子们。
他不经常来这里。
虽然他很关心这里的人和事,但是他太忙了,几乎都顾不上来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