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瑞嗫嚅着小声回答:“这真怨不得下官。那十三桩悬案,都是缺胳膊少腿的。
不是少了凶器、就是连尸首都没有,要不就是根本没有苦主追究……
就像您之前说的:少了这几样,建案都立不稳,怎么向上报嘛。
至于这桩‘冯家班’的案子……
也是因为没有凶器、又没有苦主追究,下官、下官就将此案给封存搁置了。
上个月底,其实下官也没打算向上呈报的。
就是、就是这两年间,总有喜欢听冯伟进唱戏的人,向下官打听本案的结果,要求彻查此案。
下官无奈,就顺手、顺手将此案给呈递上去了。原以为,会是刑部派人下来彻查,没想到、没想到……把您给惊动了。”
此时,杨瑞的肠子都悔青了。
一个戏子而已,被人劫财杀了而已,什么大不了的事情?居然就惊动了刑官大人。
早知道……
别的官员下来彻查案子,不会过问他杨瑞的吏治。
可面前这刑官大人不同啊,这大人要是一个不愿意:让自己回家种田还算小事。
一个不好,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了。
现在国朝上下,谁不知道这位刑官大人严厉得紧?
瞧瞧那一身的冷肃,这大热天的,都给杨瑞吓出一身冷汗来了。
然而,这仅仅只是开始。
刑官大人接下来的话,才让杨瑞彻底觉得:自己一个人的脑袋搬家,都是小事情了。
“四月初四,秦大人将此案呈递到本官手上。同一日下晌,本官即刻离开了京城赶赴商州;
四月初五,京城就发生了本官文书楚大人、当街杀人一案;
四月初六,本官途径商州楷县,被人设陷埋伏;
四月初八晚八点五十分,本官进入商州城。
此时是四月初十上午十一点。
本官查到:‘冯家班’自冯伟进死后,剩余的人下落不明;
冯伟进的尸体于四月初六至初八期间,被人盗走;
四月初十上午八点十分,本官所住之客栈,被人浇油纵火,所有卷宗、行李,皆被烧毁;
如果不是本官的侍卫们身手好、如果不是本官恰好不在,是不是,就连本官和那些侍卫、都要被这把火给全部烧死?!
本官贴身侍卫:御前二品带侍卫卫五,两次进出你府衙案记库房;
第一次进去的时间是:四月初十凌晨一点二十五分,该案存档卷宗仍在;
第二次进去的时间是:四月初十上午九点三十分。
卫五回报:该案的存档卷宗丢失!
杨大人,你能告诉本官:这一系列是巧合吗?卷宗自己飞了是吗?!你呈递该案就真的只是顺手是吗?!
还是你们能告诉本官:这一切、究竟有没有关联?关联究竟有多大?!
你们就是想让该案被销毁处理是吗?!为此不惜移尸、盗档、放火!
想烧死本官,是吗?!
你们有几颗脑袋够掉?还是你们的家人、九族的性命都可以不要?!回答本官!”
画棠一拍桌面,站了起来。
可没人回答得出。
“噗通通!”
全给跪倒了。
冷汗,从每一个人的身上、脸上、额角冒了出来。
这案子,捅了天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