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瑞点头。
他颓然地放下双手,眼神无助地看着地面,接口道:“是卑职的府邸。第一个去吊唁的,也是卑职的夫人金氏。她送的礼也最重。”
说着,杨瑞本想继续的,可是真的没脸说。
画棠帮他说了下去。
“女子们,常年囿于后宅,所见、所识、所闻,皆较少。
她们的一生中,与外男对话闲聊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。
后宅的日子是精彩的,同时也是枯燥和无聊的,来来回回的,心思就在那么点儿人的身上转悠,想安生,也不会让自己安生。
若是长辈们慈爱、夫君体贴、兄弟姐妹友好、孩子们听话有出息,那日子还算熬得过。
可……如果夫君整日里不见人,还妻妾成堆,那种孤独和寂寞,就会像野草般在心里疯长。
这种时候,如果出现了一个外男,一个可以经常见到的外男,再加之其长相非常不错、体魄也很健壮……
唱腔、扮相都较为出色的,那么一个外男,整天在眼前晃。
尤其是这个外男,还会为了赏银,对她们极尽讨好、嘴甜若蜜、乖巧听话、贴心懂事儿……
常居宅院、心内寂寥的女子,又有几人能不动心?能不被其给诱惑?”
画棠说到这儿,长长叹了口气。
摇了摇头再道:“七年前,你儿子大变,应该就是发现了……
然后他就隐忍着。这七年间,他应该有不止劝过你一次:多陪陪他母亲。
也应该不止一次拉着你:一家人吃饭、散步、或者聊天什么的。
可你压根儿就没把这事儿往心上放。你以为需要你陪伴的只是他自己而已。金氏,被你给忽略了。
因为你一心只在那些妾室、通房们的身上,一心只想着再要生些儿子出来。
而金氏,也对此毫无自觉,甚至她可能都讨厌俊安这样硬拉你们在一起的行为。她一心只沉浸在那种飞蛾扑火一般的情感里,且越陷越深。
你们夫妇俩,就这样……白白浪费了俊安那孩子的一片心意。
最终,逼得你儿子铤而走险、杀了冯伟进。
这是他小小的脑子里、能想到的、唯一阻止他家庭崩裂的方法。
他觉得:只有杀了冯伟进,他娘才能回头。你才不会发现那些事情,他的家才能保得住。
你、他娘和他自己的名声以及脸面、才能保得住。”
说着,画棠的视线,移向侧躺在地面上的杨俊安。
再道:“但杨俊安太小了。近两年前,那时的他才只有十二岁。杀了人后,他仓惶逃回了家。
一身是血的他,只敢从后门逃回家。
应该也是在跑回家后,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凶器——流星锤。
那兵器,应该是你替他打造的吧?他应该很喜欢、很爱惜吧?
可看着流星锤上的血渍,他就吓得扔掉了。
能往哪扔?
沿路经过的水池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