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官发现您要查的是冯伟进被杀案……”
杨瑞说不下去了。
他捂着胸口,只觉内里痛得喘不过气来。
脸上的泪水,也成线地滑落。
良久之后,他才捂住脸,闷闷地说道:“下官不能让您追查此案。因为……杀了冯伟进的,正是下官的亲儿子、唯一的儿子、杨俊安。他、他……”
杨瑞鼓足了所有的勇气,也说不出儿子杀人的动机。
他放下手,深深叩头,请求道:“大人,卑职求您:您斩了卑职,为冯伟进抵命,就、就饶过卑职的小儿吧。
他尚未加冠,行事冲动,卑职、卑职愿意代他抵命。
您、您把他贬为庶民也好、流放也好,求您……求您高抬贵手,给他留一条生路吧……”
哀哀老父心、拳拳悲苦意。
令在场的诸人,皆为之动容。
画棠看着杨瑞脑门上磕出来的血渍,强忍着没有挪开视线,而是淡淡地问他。
“‘冯家班’剩余的三十五条人命,是你下的手吗?”
杨瑞听问,呆怔了一息。
脖子刚想摆却又顿住,只梗住了一个小小的幅度。
然后,又慢慢地梗回来,一点儿、一点儿地梗回来。
眼神悲苦又空茫。
几息后,他才重重地垂下头去,咬着牙大声道:“是!”
而眼中的泪水,也在这一瞬间,如雨水般滚落。
画棠则继续追问:“盗走尸体的是你、放火烧铺的人是你、私拿存档卷宗的也是你,那么,与京城某人勾连、欲陷害楚大人、图谋杀害本官的,也是你喽?”
“不不不,不是!”
杨瑞被惊住了,顿时抬起头,猛烈地摇动道:“不是卑职,后面那些不是卑职做的。
卑职要是有与京城大人物勾连的本事,何至于在县令一位上就坐了十年?
真的不是卑职干的,卑职除了见过陛下,没有与任何大人物有牵扯。
大人,请您明查!”
听着杨瑞这语速极快、语气肯定的话语,画棠轻轻撇了下唇角。
随意地说道:“本官还以为、你真的敢什么罪都替人顶。”
说着,抬了抬手,示意周围所有人都出去。
只留下了郑佳欣和卫一。
看着这一幕、看着有人关好了屋门,杨瑞瞬间想到了什么。
他本能地就想往后缩。
不过,只缩了一点儿,就颓然放弃,捂住了脸。
画棠则对捂着脸的杨瑞道:“其实之前在这屋里的,也全是本官的心腹。
不过是怕你有顾虑,所以就先让他们出去了。
留下的这两位,一位是本官的贴身侍卫、一位是本官的侍卫队长,你……
你可以不用担心秘密会泄露、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笑话你。”
说着,画棠站起了身,背着一只手,轻捻着手指。
有些艰难地继续道:你承认了你儿子就是凶手。却不愿意招认你儿子的杀人动机。
那么:让本官来猜猜看吧。
卫队长查到:从冯伟进扬名以来、商州城内请他唱过堂会的人家。
并查到了邀请过他们的人家的大概数字。
高维良,也将吊唁冯伟进的人员名册,呈递给了本官。
所以:没有对商州官场进行一手遮天的你,瞒不过这些实证。
想必本官说到这儿,你也能明白:其实邀请唱堂会次数最多的、是哪家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