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看堂下、再看看堂外,生生刹住了脚步。
这是公堂,他是负责主审的官员,有见任何人都不必拜见的权利。
不过他想了下后,出于礼貌,到底还是拱了拱手道:“卑职夏顺河见过六公主。此乃公堂,卑职就不多礼了,还请六公主宽宥则个。”
季漠不以为意地颔了颔首,回拱了下手,出声道:“请夏大人继续审案。”
夏顺河点点头,依言坐下、坐好,再拍了下惊堂木,喝止住外面听说是公主到案后、又开始大肆议论的声音。
他问向季漠道:“被告季……季漠,有民妇洪氏,状告你闹市纵马、踏死其夫,此罪你可认?”
“不认!”
季漠大大方方地摇头回答:“本将军此行乃回京述职,身穿铠甲只因此地已距京城外郊较近,准备一回京就去拜见陛下。
但在述职时间上陛下并没有规定,所以本将军只是缓马而行。此前行走在闹市中,是因腹中饥饿,想寻个饭馆用些饭食。
而洪氏的夫君,是自己冲到本将军的马蹄下的。本将军有过,也过在躲避不及而已,并不曾纵了马速以致踏人。还请夏大人明查。”
“你胡说!”
听到季漠姑娘的回答,洪氏激动了。
她恨意满满地、侧仰着脖子瞪向季漠就叫道:“别以为你是公主、是将军就可以胡说八道,那么多人可都是看着的呢!
如果不是你马速过快,又怎么会令我夫君躲闪不过?又怎么会一马蹄子就将人给活活踏死?你……”
“原告肃静!”
夏顺河拍拍惊堂木,示意洪氏闭嘴。
洪氏却不依,听到这话就吼向了夏顺河:“你们官官相护!你一个小小的县令、见到公主就缩了脖子!你故意偏袒她、故意不让民妇说话,你们混蛋,都是混蛋!”
骂着,就膝行至一旁的夫君尸首旁,一手抱着孩子、一手抚着尸身,痛哭了起来。
“夫君啊,你说你死在哪儿不好?怎么死的不行?非得惹到最不能惹的贵人啊?你让我们娘儿俩可怎么办啊?怎么活啊?连为你申冤都做不到了啊……”
夏顺河:“……”
他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,再次喝令:“公堂之上,本官未问、皆要保持肃静,洪氏,你再胡乱哭喊,休怪本官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!”
谁知,他这话一出,不但洪氏的哭声更大,就连外面的百姓们也再次嘘声大起。
“这县令老爷不似好人哪。”有人小声说道。
有人也小声接口:“就是,人家洪氏又没有说错,这县令和那什么女将军分明就是有互相包庇之意了,否则干嘛不让人家洪氏说?干嘛不让人家哭?”
“唉,洪氏年纪轻轻,就死了相公,就她带个那么小的孩子,以后可怎么活?人家哭几声,县大老爷就要治人家扰乱公堂的罪,那可是二十大板呢,不生生把人打死了去?”
“应该不至于就打死了,这应该就是故意吓唬吓唬那个村妇,想让人家知难而退,不再告这状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