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通喝得迷迷糊糊的,喝着喝着就哭了。哭着哭着就向大都督承认了错误。
“大都督,您做得对。是末将错了。是末将对待奸细太心软了。他们、他们居然在军中隐藏了十年!
十年啊,他们真的是滴水不漏啊。我们有互相为对方挡过刀、我们有并肩与敌人拼杀过,我们也一起喝过酒、吃过肉。
谁知,他们居然是奸细啊。
末将不忍心看着他们惨死,是末将心太软了。带兵,还应该是大都督您这样的!末将服您!”
画海闻言,笑着再和他碰了一碗酒,笑着回道:“你不用拍我马屁,再拍你也做不成陛下的侍卫队长了。”
“末将知道。”
樊通干下这一碗酒,又哭。哭着点头道:“末将错了,陛下没有责罚。但末将又哪儿能有脸继续去当这个队长?
大都督,您收留末将吧?除了当兵,末将也不会干别的了,您让末将去驻防军中当个小兵就好,就当个小兵,给您冲锋陷阵用,只求您别把末将踢出军队,行吗?”
“踢你干嘛?”
画海笑着,再给他倒一碗酒,继续道:“有错就得罚,挨打要立正。罚完了,你就到本都督的身边,做个亲兵副队长吧。”
“啊?真的?”
樊通听到这话,努力稳住摇晃的身体、努力睁圆眼睛,吃惊地道:“您不怕末将再坏事?您还敢将安危交给末将?”
“真的。”
画海点头,拍了拍盘着的腿,认真道:“本都督不怕你坏事。不过,你要是再动不动心软,下一次,军队就容不下你了。你就回家抱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去吧。顺便守个城门。”
这话,让樊通“哇”地一声大哭了起来。
也不知道是感动的、还是想到守城门给伤心的。
一旁同样席地而坐的郑荣义,看看自己右手边的画大都督,再看看周围都喝倒了的、就地躺下的禁卫军弟兄们,闷不作声地给自己倒满酒,端起来灌下肚去。
心里就在想:如果画大都督一开始就在北征军、而不是在西征军,那么,他们的季老将军,还会不会死呢?
想着,郑荣义又灌了一碗酒。
提醒自己道:那不能再叫季老将军了,也不能叫老定亲王爷了,得称先皇了。
是啊,先皇。一天皇位没坐过的先皇。
郑荣义想想也伤心得不行了。
如果当初他们再谨慎点、再小心点,再勇敢一点,当时勇敢地冲进去……
像今日的画大都督一样,二话不说地闯进去,打退所有敢阻拦的人,那是不是……
郑荣义苦笑着,再喝。
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:为什么自己都是禁卫军统领了,论理应该直属陛下亲管的,却莫名的头上又多出了座大山的原因。
因为他,不如画大都督。
是真的不如。
除了忠心,别的,他都比不上。可有时候,忠心还得加上勇敢才行的。
不知不觉地,郑荣义也把自己给灌醉了。
画海看看右边哭成傻子的樊通,再看看左边自己把自己醉了的郑荣义。
笑着,端起酒碗,招呼了余振飞。
余振飞:“……大都督,您别招呼末将,末将自己喝。”
说着,端起碗,把郑荣义拽到一旁,坐过来,“咣”地和大都督的酒碗碰一下,然后一仰脖,“骨嘟嘟”地就灌了下去。
连“咣”三次,连喝了三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