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这一句话问出来,牛sir那边沉默了,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。
过了片刻,他才带着一丝无奈的说道,“山河,你是不是见过徐让了。”
我能知道徐让已经结婚,有了老婆孩子,牛sir没与我说,那自然只有是徐让同我讲的。
我见了徐让,但没有提前告诉牛sir,其中深意,牛sir这样的聪明人自然知道。
我没想着隐瞒,低低的嗯了一声。
“是,我刚见完他,我要他明天就走,但他老婆孩子在,走不了。”
我本以为牛sir会大发雷霆,会怒声斥责我。
但牛sir十分平静,没有半点生气的意味。
“山河,其实你要是真放走徐让,只要你瞒得好,不让我知道,我肯定不会去主动追查。”
我拿着电话的手,有些僵硬,我发现从头到尾,在这件事中,有太多东西脱离了我的掌控。
我没想到徐让,会提前拿枪等我。
也没想到,牛sir会默认让我放走徐让。
我没有说话,粗重的呼吸声透过话筒,传到牛sir的耳边。
我在等他告诉我为什么。
牛sir的声音很疲惫,他的话锋一转,说了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。
“山河,这几年你累不累啊,我是真的累,连一个好觉都睡不了。”
牛sir的声音,透过话筒继续传来。
声音中慵懒,与我印象中雷厉风行的牛sir完全不同。
“山河,我不晓得你混社会这条路,和我混官场有什么不同,但想了一下,应该都是差不多。”
“除非你只想在这个圈子里面打酱油,做个小透明,只要你我两个,想做大哥,想做大官,那身边全是敌人,都需要防备。”
我握着话筒的手用力几分,牛sir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上。
我前段时间,整夜整夜睡不着,一连瘦了十多二十斤,不正是这个原因吗。
牛sir能感受到我呼吸的变化,我说过好几次,世上男女无数,牛sir与我最像。
或许我在精神内耗自己的时候,他也在内耗他自己。
此时我们不像是在打电话,而是面对面坐到了一起,能够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。
牛sir低沉的声音从话筒内传来,“山河,你说我们像不像大江大海里面的一条小鱼,孤苦无依,只能在这里面苦苦挣扎,不敢信任何人,怕他们目的不纯。”
我拿话筒的手有些颤抖,牛sir说的这些话,过于沉重了。
我平复自己的心绪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往日一般沉稳,轻声说道,“牛sir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,你直说吧!”
牛sir自嘲一笑,我想他此时应该拿着话筒摇了摇头。
“山河,我继续往上爬,你继续混,今后我们两个之间的联系,会越来越紧密。”
“你希望我是个不择手段,毫无底线的吗?”
我当然不希望,我恨不得牛sir是一个知恩图报,因为我在临沧给他卖命一回,这辈子都把我当老祖公给供起来的人。
牛sir话说到这个份上,我也明白了潜在的意思。
牛sir内心同样纠结,希望我是一把做事的快刀,但又怕我这把刀太快了,不仅伤人,还伤到他自己。
一个人,要是毫无底线,一门心思只想往上爬,任谁都会害怕。
今天我能为了牛sir这个靠山,去卖了自己的结拜兄弟,那么明天,我也能为了更大的靠山,去卖了牛sir。
好比自古没人敢用二五仔一样,你再厉害,都没人敢用。